“第三,我們初三和十七的約會之期,不可随意更改!”
“遇見大事兒就罷了,再不能為其餘小事兒打亂安排!”
“還有,約會當日,最晚午時你必要到家,不能總趕在晚上了!”
這一項要求,秦川說得最多。
可見是對當年韓凜的屢屢爽約,記憶猶新、頗為介意。
“好!好!好!”韓凜一連回了秦川三個“好”字。
再加上那指天誓日的表情,可謂真心實意、天地可鑒。
“還有……”方才還氣勢逼人的秦川,突然變得扭捏起來。
隻剩前倆字兒,還能聽得清楚。
後面就粘成了一坨,嗚哩哇啦分不出個豆來。
韓凜将身子湊近一些,滿面含笑又語帶挑逗。
“你說得這麼小聲,我可怎麼答應呢?”
他是真的好奇,能讓這傻小子如此害羞的要求,究竟是什麼。
“還有……你、你得重新嫁我一次……”秦川飛快說完,就像這幾個字燙嘴似的。
少年的眼睛瞥向一邊,臉頰上多出兩團金紅色的朝霞。
“呵呵呵,行啊!”韓凜樂呵呵地答應下來,心裡卻湧起股莫名的激動。
“原來,夫君這麼喜歡當新郎官兒啊?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
“那、那次不能算!”秦川趕緊轉正面龐盯住韓凜。
義正辭嚴地抗議道:“那次我都沒準備好!寥寥草草的,怎麼能算!”
“好,不算不算!”韓凜急忙忙安慰他,滿口答應着。
“回去!回去我們就重新辦一次,一刻鐘都不多耽誤,可以了吧?”
“嗯!我就知道,我家官人最好了!”秦川點頭如搗蒜,眸子裡的喜悅都快漫出來了。
看着對方開心的樣子,韓凜的笑也變得愈加肆意。
很像秦川記憶裡,兩個人小時候的笑。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瞅準時機,他半開玩笑半是正經地說。
韓凜收了收面上笑意,柔柔地看向秦川。
“嗯,你說。”
“停藥!停止服用未生散,也不許再用别的什麼藥物!”
“至于沒有子嗣這件事,我們一起想法子,但不許再糟蹋自己的身體。”
秦川的聲音低沉了下去,仿佛沾着經年累月的陳舊血迹。
韓凜身形,明顯晃了一下。
眼中神采慌亂起來,顯示出内心的掙紮,如一隻迷途的小鹿。
一方面,韓凜太清楚,若是最後這個要求不答應,前面所有的許諾都做不得數。
那傻小子費心鋪墊了半天,說白了就是為最後這一下。
可另一方面,子舟的犧牲,他又實實在在看在眼裡。着實不忍其受半分流言戕害。
自己這輩子不能給她得太多,如何還能看着她端坐高位,受千夫所指呢?
“答應我,停藥……好不好……”秦川拉過韓凜。
指尖冰涼的觸感,驚得他心疼。
秦川随即捧過那雙手在嘴邊呵着,揉搓着幫對方取暖。
“好……我停藥,我們一起想辦法……”韓凜終于還是答應了。
是啊,曾經的他隻有自己。
現在,秦川回來了。
無論什麼事,都有了能夠商量的人。
或許一切,還不至于糟到那個地步……
韓凜默默安慰着自己。
心裡最嚴實的那道冰層,在秦川的精心呵護下,終究歸于融化。
涓涓細流順着每一寸肌膚流淌,耳朵裡又重新聽見了,世間百鳥的啼鳴。
預料中的歡呼聲,伴着個大大的擁抱向韓凜襲來。
少年堅實的胸膛,像塊鐵闆一樣砸下來,撞得他差點沒有站穩。
好在秦川的胳膊同樣有力,結結實實抱住了他,一頓左搖右晃。
邊晃還邊道:“我就知道,我家官人最好啦!”
那動靜,總讓韓凜想到,颠着耳朵沖主人撒歡兒的大狗狗。
“咕噜咕噜——”
兩人肚子裡的饞蟲,齊齊大鬧五髒廟。
對着一雙快活不知時日過的眷侶,發出抗議。
秦川憨笑着松開韓凜,商定一人前去廚下索食,一人則負責打水、準備洗漱事宜。
朔楊到底不比京城,什麼都便宜齊全。
尤其韓凜下榻時,曾特意交代過無需為自己勞民傷财。
住在這兒的幾天裡,更是素來簡單。
要麼閉門不出,要麼清粥小菜,比一般人家裡的三餐還要省事些。
秦川明白,他如此清修似的苦熬,不過是用折磨自身,來換取心境上的安甯。
韓凜的痛悔過于強烈,緻使連快樂都覺得是種罪。
可如今,自己回來了。
就斷不會繼續放任,其過曾經的生活。
他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健健康康的,和自己相守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