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的,時間來到了七月初七。
當天一早,秦淮趕不及安排早膳,就先行來到别苑找蕭路。
問他想不想趁着七夕燈會,出去逛逛。
結果兩人話還沒說幾句,從旁練劍的小松便大呼要一起跟着去。
那躍躍欲試的勁頭,竟是攔也攔不住。
“這……”蕭路明顯為難起來,可又不好明說自己不想帶他。
看着小松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大一小僵持在原地。
半天都沒憋出後面的話。
最後,還是秦淮上前解圍。
“小松,這幾天總看你練劍,怎麼不見你去找五兒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個,小家夥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下來。
嘟嘟囔囔地說:“楊老爹說五兒去她舅舅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然我也不至于纏着你們不放……”
一番話說得凄凄慘慘,蕭路心下不忍,也不看秦淮表情,就想直接答應。
哪知這邊剛張開嘴,一聲清脆呼喚便破空而來。
接着,就如報喜鳥般,解了院内衆人的困境。
“小松!禮叔讓我告訴你,五兒回來了!正在外面等你一起上街呢!”
一連串話說完,秦川也邁過了月亮門,出現在大家眼前。
但見他一身清新夏裝,笑容明媚燦爛。
讓人眼睛裡,都似被潑過水一樣清涼。
“真哒?”一聽這話,小松原地就蹦起三尺高,趕緊收好自己的劍。
匆匆行禮道,“秦叔叔、先生,那今天我就不陪你們逛街啦!”
看着對方一溜煙兒竄沒了影子,秦川感歎說:“喲,這急性子!”
随即笑問:“爹爹和師父,今晚也要出去嗎?”
不等秦淮作答,蕭路就說:“是啊,我和你父親打算去湊個熱鬧。”
“那二位可要早點兒出發,最好是趕在太陽落山前。不然再晚了,可連下腳的地兒都難找。”
秦川說着就告退了,好像有什麼事情,趕着去辦的樣子。
蕭路看着那抹爽利的身影,笑道:“聽這話的意思,他今晚也會去了?”
“什麼叫和你父親一起去?我就沒有名字嗎?”秦淮站在蕭路身後,竟為小小稱呼别扭起來。
蕭路怕是以為自己聽岔了,扭頭下意識地問:“什麼?”
“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秦淮,怎麼一回了這府裡我就得是老爺、是父親?我在這兒難道沒有名字嗎?”
秦淮倒是理直氣壯,不僅又說了一遍,還解釋得更加詳細。
蕭路的笑聲,比滾開的茶水還熱乎。
點了點對方胳膊道:“将軍最近可是越來越難伺候了,真不知道每天想的都是什麼?”
秦淮做出個雙臂兩側伸直的動作,看上去似要擁抱什麼。
“我這兒啊,明月直入,無心可猜。先生聰慧過人,豈會不知呢?”
說着,自己也跟着樂起來。
就在他們兩人搬出棋盤,沏上新茶,對坐而奕的功夫。
從府裡一路匆匆行來的秦川,先是到了城北“張家轎鋪”。
定下頭水兒花轎,還特别叮囑料子、繡工都要用最好的。
跟着,又馬不停蹄趕去城南“浦蘭裁縫店”。
說要定做婚禮執事的喜慶服裝,一共十六套。
話畢,還附上了具體的身量尺寸。
裁縫店老闆面對這麼大手筆的客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點頭哈腰地雙手捧過尺寸表,便邀着秦川往裡看樣式。
左一個“新郎官有眼光”,右一個“姑娘家好福氣”。
說得秦川好不尴尬。
存心解釋吧,每每都被老闆的笑臉兒給擋回來。
後來幹脆由着他去,自己隻管挑衣服的花紋和樣子。
再之後,趁老闆還沒把自己往下三代,都說出來。
秦川趕緊交上定錢,敲好取衣服的日期,就急忙忙抽身離開。
直跑出兩趟街,才總算從熱情到快燒着的氛圍裡,解脫出來。
他看着天邊開始西墜的太陽,猛然驚覺已經是下午了。
随便找地方用了些飯,夕陽的光暈染在身上,蒙了半身暖。
而一直相伴的秦淮和蕭路,聽從了秦川的建議,不待赤烏落山就出了門。
剛一轉出将軍府前面的路,蕭路便察覺到了空氣中,有些什麼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