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你知道嗎……這些天,我寫了很多奏折給你,全是有關飛騎營的……”
秦川磕磕絆絆地,走到床榻邊。
撫摸着那兩件被韓凜好好疊起的新郎服,眼中滿是柔情蜜意。
仿佛那人此刻就歪在榻上,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秦川調整了下姿勢,接着道:
“因為奏折寫得太多,到現在,我手都還在抖呢!呵呵呵,真是沒出息,往年練武時也沒見如此,還好這副樣子沒被你看見……”
“咱們說回正題,方大人送來的踏燕駒當真是好馬,飛騎營的弟兄們訓練也認真刻苦,可就是場地太小了,不夠我們列陣演習。”
“哪怕把鷹喙山的部分加上也還是不夠,那裡地形不夠開闊,沒有一望無際的感覺。”
“我在奏折裡請示,能不能把衛信苑,作為飛騎營的訓練場地。”
“那兒是中州曆經幾代才建好的園林群落,水草豐美、遼遠開闊,足夠源源不斷的騎兵,練習馬術騎射,還能狩獵對陣,實在是最适合的地方了……”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秦川的話。
額頭上又滲出細密的汗珠,使得他不得不先停下來,靠在一邊歇息。
“好啊!好啊!”數聲戲谑的感歎,拉回了韓凜還沒來得及傷感的神經。
北夷使者一面撫掌大笑,一面用不屑的眼神,掃向近旁的後裕王室。
旋即對殿上的韓凜道:
“早就聽聞後裕王爺視中州如兄如父,禮敬有加、孝順非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哈哈哈……”
這一頓毫不留情的搶白,讓後裕王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顧不得擦去額角的汗水,隻一味死死盯着那個粗犷的北夷人。
眼中,滿是畏懼與怨恨的神色。
可北夷使者并未将其放在眼裡,絲毫不理會對方已脹成豬肝色的臉。
而是大喇喇地扶着桌子站起身 ,向着殿上的中州帝道:
“陛下青年才俊,又适逢大喜,的确該好生樂一樂!臨行前,我們王上特意備下一物托我轉交,還請陛下過目!”
他口口聲聲說着“陛下”,目光卻一刻不停地,遊移在堂下衆臣身上。
韓凜微微一笑,手臂緩緩擡起,一句“請”還沒說出口,就被北夷使者粗魯的擊節之聲打斷。
随着一聲令下,門外兩個異域裝束的仆從。
擡着尊類似雕刻品的物件,艱難地往堂上走來。
衆人目光皆被吸引過去,跟着他們沉重的腳步,逐漸看清了那東西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件,用木頭雕刻而成的卧佛彌勒像。
長兩尺左右,高約一尺,通體紅棕,光可鑒人。
神情栩栩如生,眉眼間的自在之态,令人心馳神往。
再借着殿内燈火細看,還恍若有碎金融在其中。
跟随着光線的變化,熠熠生輝。
待那兩個仆從站定後,北夷使者上前點指道:
“不知陛下,可認得此物?”
同時拿眼打量着韓凜,圖窮匕見之意,不言自明。
其實,打從他們一入殿,韓凜就認出了這件東西——
那是高祖時期,為賀北夷王上一統草原,專門命宮内能工巧匠雕刻的醉卧彌勒像。
所用木材,是素有“中州神木”之稱的丹金枞。
因其色澤紅潤,木質中夾帶細金樣花紋而得名。
隻不過,當日所謂的禮尚往來,說好聽了叫賀喜,說不好聽了就是納貢。
更不用說,連同此物一起送去的美女财帛,可以說是中州定國以來最大的恥辱。
北夷王庭以此作為賀禮,顯然是有意羞辱自己。
但若不讓其把話說完,對方一定還會找時機發難。
畢竟再野的狗,也得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
倒不如現在讓他說個痛快,一次性解決得好。
是以韓凜裝作思考,片刻後無奈笑道:
“使者這話,還真是把朕問住了,北夷聖物朕如何識得?還請使者明言。”
韓凜這話一出,堂下頓時鴉雀無聲。
就連一直伴随着宴會的樂聲都中止了,大殿上彌漫開一股惴惴之氣。
看樣子,除了新進的陸司理、白稼研等年輕學子外。
其他人都清楚,這彌勒像的來曆。
更明白聖上既然敢直接問,就表示已然想好了對策。
那使者一看機會來了,清了清喉嚨拉開架勢。
粗聲粗氣道:“哈哈哈,這尊彌勒像乃是中州高祖,為賀北夷偉大的月郅王上一統草原,特定命人送去王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