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老闆,您叫夥房把菜做好,分給在場的大家吧。我們兩個還有其他事情,不便久留。”
一陣比先前更兇猛的歡呼聲,爆發開來。
秦川一路幫着店小二,招呼父老鄉親們進店,一路還受了不少感謝之語。
而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韓凜趁着無人注意,走到了老闆面前,看似閑閑道:
“我這朋友自幼習武,赢得輕松并不稀奇,隻是您這财……未免守得太死。”
“須知,有些東西越想抓得緊,到頭來就越留不住。新春佳節、普天同慶,人氣即是财氣,還望老闆莫要因小失大。”
說完,擱下一錠銀子,就叫上秦川離開了。
走出幾步,從韓凜手中接過酒,秦川便好奇地問:
“你跟那老闆說什麼了?我看他最後,臉色都變了。”
“沒什麼。”韓凜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解釋道:
“我隻是發現,最後一塊财字木牌上的小洞,要比前四個更偏下一點。”
“你是習武之人,力道和速度兼具,所以不覺得有什麼貓膩。可若換了旁人被這麼一絆,基本上就沒有赢的希望了。所以才提點了他兩句,盼他能夠改過吧。”
“奸商!”秦川幾乎是一聽完話 ,就轉身要回去找那老闆理論。
韓凜趕忙笑着拉住他,安撫着說也不至于如此動肝火。
“怎麼不至于!你沒看他旁邊的筐裡,裝着多少銅闆?肯定都是這麼坑來的!”
秦川依舊憤憤不平。
“你還給他銀子,沒報官抓他就不錯了!”
“世人難免将身外物看得太重,可這也算人之常情,誰讓他們手裡原有的就不多呢?再不自己看開些,就會走入歧途了。這一次,就當咱們給他個機會,希望他能真心改錯,今後本本分分地做生意。”
韓凜牽過秦川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撫着對方的愠怒和急躁。
面對如此溫柔攻勢的韓凜,秦川徹底沒了脾氣。
隻嘟着嘴低低說:“那好吧,我這可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才不追究哦!”
旋即話鋒一轉,“咱們回家吧,好好燙上壺酒,就着這雪天美美吃一頓!”
“好……都聽你的!”韓凜笑着哄秦川,兩人挽了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如意閣老闆這邊,自他二人走後,便不停地回想起秦川矯健的身手,和韓凜不怒自威的派頭。
而那些意有所指的話,更是戳中了他的心虛理虧。
幾番動搖掙紮下,老闆叫來了賬房,讓人挂出牌子。
說:初三、初四、初五這三日,如意閣誠邀各路新朋舊友,菜品一律不要錢。
心想着,算是積積陰德 、破财免災。
又繞過了幾個彎兒、轉過了幾座橋後,秦川和韓凜終于再次,站到了熟悉的巷子口。
他們停下匆匆忙忙的腳步,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彼此,并在眼神交彙的瞬間一起笑着舒了口氣。
身後的燈籠與花紮已漸次亮起,暗下來的天色因着紛飛的落雪,而更顯生機勃勃。
秦川拎着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回頭瞥見身後明燈千盞、星耀萬裡。
好似天上的銀河忽然傾倒下來,爍爍之光彙聚到一塊兒,又順着街巷流入到每一條分岔和每一個拐角。
将整個沉浸于喜慶裡的城市,裝成一碗盛在琥珀杯裡的美酒。
璇花零落而下,伴着人們對新年的殷切冀望,陷溺在這一片“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太平芳華之中。
“哎,你看……”秦川去拉韓凜的手,想讓他也看看這盛世美景、人間仙境。
可韓凜卻像沒有聽見似的,隻是笑着道:“咱們快些回家吧,我還等着你的古董羹呢!”
秦川雖不解其意,但一聽韓凜竟還盼着,自己今日所準備的東西,心下立時湧上一陣高興。
說了句“好”,就跟着他往胡同裡去。
隻是邊走還邊回上幾下頭,為韓凜沒看到這精緻而可惜。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韓凜笑着說。
“若換了曾經的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回頭,或許還會拉着你逛一逛,在心裡志得意滿上幾句。可現在,我有了新的燈,一盞一盞都叫天意民心。”
不待秦川回應,聽到人聲的孫著,便從裡面打開了門,躬身笑着将二人迎了進去。
放在石桌上的東西早都不見了,小院兒也已經打掃幹淨。
隻餘新雪積在地上,白花花、軟綿綿一片。
屋子裡燈火通明,木柴的幹燥香氣若隐若現,不用猜就知道,一切早安排妥當了。
“走吧!咱們進屋暖和暖和,好用晚膳了!”
韓凜将手裡捧着的幹果遞給孫著,轉頭拉着秦川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