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顧是不是會暴露什麼,立即道:
“這一步中州朝廷已經在做了,而且會一直做下去。”
話裡的貓膩已然驚動了秦淮。
但本着尊重對方的原則,他并沒有作聲,而是問着蕭路後面的安排。
“第二步,就是和平接管後裕。”
“雖然後裕名義上早已成為中州國土,可畢竟還有個王爺設立在那裡,到底是不安全的。若想一統南北,這個隐患就不能留。”
蕭路發現自己提起後裕時,内心已不再有任何波瀾,說不上愛恨還是别的什麼。
好像那裡隻是就事論事時,出現的普通地名,與其他地方并沒有什麼不同。
秦淮用手指緩慢地敲擊着桌子,沉吟道:
“是啊,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當年,因中州國内局勢尚未完全安定,不得已留了他們皇室血脈做王爺,分管後裕土地和子民。而今南北統一近在眼前,小小後裕自然是沒必要留着了。”
蕭路這還是第一次,從秦淮身上感受到那股,凜冽的将軍氣勢。
那麼不可一世、那麼唯我獨尊,還帶着令人着迷的自負。
斂了斂有些分散的心神,蕭路随即道:
“第三部分嘛,自然就是北夷問題。”
“要麼采用和親政策穩定邦交,要麼就出一回兵,打得他們老實些年頭。否則北夷不穩,後院必會起火。”
“和親萬不可行!”隻見秦川情緒激動,搭在桌上的手都攥成了拳頭。
“若要靠女子以身安社稷,那我們這些帶兵打仗的男人,又算什麼?豈非豬狗不如!”
蕭路看他這般激動,隻得放慢了語速,拍着秦川肩膀安慰道:
“你别着急,我知道你和你父親肯定都不願如此。如今朝廷既設立了飛騎營,肯定是不想再出女子遠嫁之事的,我不過是按常用手段分析罷了……”
自知失态的秦川,趕緊起身向師父告罪。
蕭路自然不會怪他,秦淮也隻是拍了拍秦川的手,讓他坐下來,聽後面的話。
隻聽蕭路道:“這最後一步,就是要安撫住雲溪。”
“别看雲溪曆史悠久,且從不介入戰争,可這些全都是因為南夏偏安已久,民風開放又管理放松。”
“說句不好聽的,雲溪早就習慣了與這樣的同伴為鄰,中州若做得不好,便會被他們視為闖入者和破壞者,到時他們會采取何種行動,還真不好說。”
最後這番話,真是讓秦家兩父子如夢初醒。
一直以來,他們都把焦點集中在了北夷和南夏上,即便是後裕也多少能分走些精力。
但那被稱作“世外桃源”的雲溪,就因為它的民風淳樸、風景秀麗,便被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以為那片地界兒,就是天上的瑤池、畫裡的仙境,卻忘記了裡面還存在着活生生的人。
有人,就會有疑慮、有猜忌、有恐懼,就會在内心不安定的驅使下,拿起武器反擊。
“你啊……真是太厲害了……”
秦淮在心裡将這四個部分融會貫通,發現蕭路真是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僅高屋建瓴,還有着非常強的實用性。
“師父,弟子敬您一杯!謝您這樣的神仙,願意收我為徒!”
秦川應和着秦淮,将蕭路杯中的酒斟滿後,便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這一下,蕭路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兩抹紅雲爬上臉頰,頗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神韻。
愈發襯得,像個沉迷在美酒珍馐中的風流神仙了。
看出了對方的窘迫,秦淮也給自己倒上酒。
端起杯來道:“好了,咱們三人一起喝一杯吧!一來是我借借你的光,二來就是祝願中州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
蕭路笑着略略白了秦淮一眼,好似在說“你這詞兒也太俗套了”。
然而,秦淮完全不以為意,大有一副“還不全是為了給你解圍”的樣子。
這眉眼間的一來一往,全被秦川看在眼裡。
他垂下的左手不由得,再次握緊了那隻山茶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