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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起波瀾 阖宮夜宴,君臣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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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能探察到如此地步,看來南夏内部纰漏着實不小!

他順着思路,繼續往下想。

但要想追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中州與南夏本就千絲萬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便是自己,在中州也有不少故舊好友。

可一轉念,巫馬立即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剛剛那話如劍如刀,傷到的恐怕不僅僅是自己。

堂上韓凜,語氣冷下幾分。

“哦,原來如此?巫馬太師思慮周全,穆皇叔也是消息靈通啊!”

穆王倒也并不驚慌,慢吞吞起身拜了一拜。

挺直腰闆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自該為陛下分憂。”

“好,好個食君之祿!好個忠君之事!朕自當與諸位愛卿共勉!”

韓凜臉上,又恢複了如日光般和暖的笑。

隻是這一次,有些刺眼。

在場官員無不趕緊起身,一同叩拜。

就在這“君明臣賢”的間隙,巫馬看到韓凜搭在桌子上的手越握越緊。

直至骨節,都發了白。

時間流淌猶如風中細沙,不知不覺月至半空,樂聲也漸有疲憊之意。

及至意興闌珊處,這場暗藏風雨的宴請終于落幕了。

巫馬先是率領一衆南夏使者,謝過中州款待。

稍後便由專人引路,回到下榻的驿站安歇休息。

百官們在叩拜謝恩後,亦各自散去。

一時間,禦道上熙熙攘攘,場面一點兒不比宴會時遜色。

這邊廂,秦淮剛要撩簾上轎,那邊傳話内監就到了。

看他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着請秦淮留步。

稱陛下要即刻召見。

秦淮絲毫不敢怠慢,忙跟着内監折返宮中。

一路行至書房。

門剛推開,頓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就着屋内燭火,讓人暖融融的。

一掃宴會上,耀眼與紛亂。

秦淮朝裡走着,心下對今夜召見已明白了八九分……

内殿中,陛下和穆王并肩而立,正在讨論着什麼。

隻帶一聲中氣十足的請安傳來,兩人才一同回頭。

“大将軍快快請起!”韓凜依舊溫和輕快。

哪怕是喧鬧了近一整天,也絲毫不見疲态。

“看大将軍精神抖擻,想必是料定今夜要有此一叙了?”穆王呵呵笑着。

與韓凜之間,全然沒有了席上表現出的芥蒂。

秦淮還是如往常那般,謹慎持重。

“臣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韓凜笑意盈盈落座,向二人招了招手。

秦淮等穆王就座後,才恭敬坐進椅子裡,脊背挺拔如山。

穆王看向對面,沒有任何委婉迂回的意思,開口直入主題。

“在大将軍看來,今日我與陛下這一出,演得如何啊?”

“臣知陛下知人善任、心懷天下,也素信穆王忠心可鑒,所以明白其中苦心。但從南夏太師處看來,想必還是信了六七分的。”

早已想好的答案,自然無須過多思慮。

那邊話音剛落,秦淮這邊就做出了回應。

“哦?”韓凜來了興緻,眸中閃爍着光彩,“朕願聞其詳。”

秦淮還是那樣端坐着,給人以安定的力量。

隻聽他娓娓道來,聲音撫過之處皆是平靜與安詳。

“方才席間出招和破局,皆由穆王而起。縱使太師再老謀深算,也不免懷疑陛下少年天子治下無方,王爺又過于居功自傲、功高震主。”

“接下來一出打草驚蛇,算是愈加坐實了這份猜忌。想必在太師看來,抛出誘餌的雖是陛下,咬鈎的卻是穆王。”

“陛下釋放的每一個信号,都會成為節點,串聯着太師的猜疑——直至變成一個結論,印在腦子裡。”

秦淮緩了口氣,語速更慢了。

“哪怕這個結論,下得并不切實确定,可隻要在腦海裡形成印象,就很難再推翻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秦大将軍!與剛剛陛下的分析相差無幾!”

穆王暢快笑着,疲憊之态早已滌蕩幹淨,隻剩爽朗豪邁。

“這幾分信……若能助朕安定朝局,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也就足夠了……”

韓凜眸中流光彙聚到一處,是不可動搖的堅定。

“天下分裂百多年,南北各自統一後無不在靜待佳機。朕是多麼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這個時機!”

他言語懇切動情,眼前晃動的燭火,好似沙場旌旗獵獵。

穆王聽着,徐徐歎出口氣。

“陛下所言,恐怕也是南夏皇帝的心聲。”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怕是将來必有一戰,隻是……”

“隻是光有這些還不夠,咱們還需要人才!”

韓凜目光轉向秦淮。

“需要一個,秦相那樣的人才!”

秦淮立即起身,謝過韓凜稱頌。

因為剛剛對方口中所稱的秦相,便是他的父親。

秦父與先帝相識于年少,因志同道合互相引為知己。

其一生兢兢業業,全力輔佐先帝創下不輸“文景之治”的偉大功績。

後來,更是憑借三項國策,将中州各項實力到空前的高度。

人人皆為之神也。

秦父病逝後,先帝更是下令将丞相一位永久封存。

以示“天下唯秦公一人可居相位”。

算是以此祭奠,這位陪伴了自己半生的戰友。

現如今,中州還需這樣一位不世出的能臣。

扶起這即将承受動蕩和沖擊的大廈。

“若能得此等大才,朕願為其重開丞相之位!”

韓凜聲音略帶顫抖,求賢若渴之态溢于言表。

“陛下聖明!”穆王和秦淮齊齊撩袍叩拜,顯示出兩人的支持之心。

窗外天色似打翻的墨硯,黑得濃重又厚密。

君臣三人商定了下一步計劃後,穆王和秦淮才退出殿外各自回府。

可在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埋着不同程度的疑問。

秦淮想的是——

今日宴會上,陛下的一舉一動皆為穆王授意嗎?

包括語氣、動作,甚至細微的表情變化?

穆王竟能算計到如此地步?連細枝末節都這般周到嗎?

穆王心中的疑雲,自然沉得多、也重得多。

如一塊鐵闆死死壓向他,令人透不過氣。

前幾日,隻是與陛下商議,要在宴會上做出些君臣不和的樣子。

更要設法将南夏猜疑的矛頭,轉移到自己身上。

可就是如此籠統的謀劃,對方卻能完成得如此細緻。

每一個語氣、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皆是引着南夏太師,走向錯誤判斷的誘餌。

恐怕到現在為止,那個巫馬都還以為自己隻信了三分。

但深埋下的種子,到底有多麼強大的力量,隻怕其還未曾真正領教……

秦淮回到府裡時,已經很晚了。

廳内卻依然通火通明,亮如白晝。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川一直在等着自己。

他撣了撣身上寒氣,跨步進到房間。

秦川見到父親後,先是請了安。

沒有急于詢問什麼,而是安靜垂手立在一旁。

看着他這種極力克制的狀态,秦淮多少放下心來。

雖仍顯稚嫩,可秦川的确在如自己所教導的那樣,漸漸凸顯出沉着冷靜的個性。

這種品質,是身為武将必須具備的素質。

“今日朝見,陛下和穆王早有準備。”秦淮的沉實之音,讓秦川心中大石落了地。

端起桌上茶杯,秦淮接着說。

“陛下剛登基,中州各處都以□□為要,這一次韬光養晦,應該能給國家帶來些安穩日子。”

不知是這話給了自己安慰,還是父親放松的狀态感染了自己。

秦川隻覺心下,燃起不可抑制的歡喜。

“陛下今日提起了你祖父,”放下茶杯後,秦淮稍稍側身看向秦川。

“往日我與你說起,秦家憑三策定天下,更提到過你祖父與先帝間,常人難以企及的信任與默契。”

“你打小也經常問我,為何祖父是一代名相,而我卻成了軍人,是嗎?”

秦川心下不由一震。

看來父親,是有重要的話對自己說。

“當日秦相三策:安民生、儲錢糧、緩擴軍,在中州朝内可謂是無人不知。”

“商賈地位得以提高,朝廷開設商号打通了國家間貿易往來。”

“農民享受薄賦稅的優待,手中漸漸積攢下餘糧。”

“之後更是以和親北夷之策,換來邊郡多年安定,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是。”秦川的回答猶如鐘磬之聲。

他坐得筆直,看向父親的目光精亮似天邊星子。

“後續一些情況,你自然也知道——秦氏丞相在位十五年,位高權重、身份顯赫。”

“病逝後,先帝為追思其功績,将丞相之位封存,以示紀念。”

話到此處,秦淮略一沉吟。

“但還有些情況,是你不知道的——你祖父病重那段時間,正值朝廷動蕩。”

“有人不滿和親政策,主張力戰;有人批評國家經商,有辱體統;也有人拿天象做文章,主張增加賦稅、以備不測……”

“可先帝皆一一駁回,力排衆議,堅持當初三策為當朝治國之本。”

“後期封存相位,一半是為追思,一半亦是不得已下的權宜之計。以悼念嘉獎之名,穩定朝局。”

随着父親講述,秦川心念忽動。

“祖父與先帝君臣默契,傳至今日仍是一段佳話。沒想到,背後竟有這許多坎坷艱辛。”

秦淮微微點了點頭。

“等我長到……嗯,大概就是你現在這麼大吧……”

過往回憶,把聲音都拉遠了。

“一日,你祖父忽然叫我去書房。對我說起他的宏願便是統一南北。”

“但隻有銀錢糧草還遠遠不夠,想要重新彌合天下,中州就得有屬于自己的将領。”

“祖父……真是深謀遠慮啊……”秦川循着父輩回憶,感歎道。

“秦川,今日我把這些告訴你,是為了要你記住——軍人一生,從不以殺伐論功過。”

“不可開不義之戰,不可陷百姓于水火。若時機不到,就是再難,也得一直等下去。”

秦淮沒有去接他的話,隻是自顧自說完了叮囑。

以秦川目前的年紀,還不太能完全理解其中含義。

他隻是想起了父親,曾經說過的話——

哪怕這輩子終究無緣出戰,隻要中州百姓平安富足,作為将領的個人得失實在算不了什麼。

但即使秦川年紀再小也知道。

沒有一個軍人不期待沙場點兵,沒有一個将軍不渴望建功立業。

隻不過,為了黎明蒼生,父親願意放棄一己榮辱,來換天下太平。

這便是秦家的家風,也是祖父一脈相承的規訓。

現在是由父親堅守,很快就要輪到自己了。

秦川覺得,肩上擔子忽然重了起來。

他想起韓凜的歎息,想起那句“不能錯更不敢錯”。

“過些日子,再給你請位老師,往後你要學得更多。”

秦淮以此句收攏了今日長談,回房休息去了。

秦川目送着父親離開,自己久久站在原地。

心事如夜色深濃,第一次在少年心頭萦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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