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情來了,追命仿佛見到了救星,立刻跳到他身邊,假意告狀:“沈明月普通百姓竟敢公然威脅朝廷命官,抓起來不為過吧?”
“你怎麼非要讓阿風拜師啊。”無情知道兩人最愛插科打诨的性子,也明白追命隻是開玩笑,隻滑着輪椅慢慢走近,帶着笑意詢問沈明月。
沈明月剛要去追,就見追命一溜煙兒地跑沒影了,隻得走到無情身後,去推他的輪椅,認命道:“阿風總說要去京城闖蕩,我想着學些自保手段總是好的。”
阿風是沈明月撿來的第一個小孩。
明月樓剛開張的時候,搞開業酬賓的活動,免費發放棗糕,數量有限,先到先得。阿風每天都帶着一群小乞丐開門的時候在門口守着,開業酬賓的活動搞了多少天,他就蹲了多少天。沈明月見他機靈,便問阿風願不願意來明月樓打雜,就這樣,明月樓的第一個雜役就這麼定下了。
其實當初沈明月也試圖挽留與阿風交好的幾個小乞丐,但他們卻更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願意受明月樓的束縛。索性清河坊足夠繁華,來往遊客商人衆多,不說賺多少錢,至少溫飽是沒有問題的,沈明月也就由他們去了。但幾個小乞丐也承了沈明月的情,若是明月樓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他們便不要錢幫忙打雜,因此阿風的房裡總是多備着幾套雜役的衣服。
阿風不怕生,腿腳快,幹活利落,能說會道,來往的食客就沒有不滿意的。這麼長久的處下來,沈明月是真的把他當弟弟看待的。
阿風總說自己祖上出過大官,說自己是落魄少爺,要不是他太爺爺好賭,不把家底兒輸光,自己怎麼也不會淪落到在街上乞讨的田地。
說這話的時候,阿風神色飛揚,偏偏他那些乞丐小夥伴總覺得他吹牛,齊聲噓他,讓阿風感到丢面兒。
見小夥伴們不信,阿風站到椅子上,環視小夥伴,驕傲道:“你們懂什麼,我來明月樓一方面是為了感謝掌櫃的,另一方面也是要攢一筆錢,去京城闖蕩闖蕩。世家都是盤根錯節的,說不定就有哪家是我親戚呢!”
“那你當了少爺,可不能忘了我們!”小夥伴們七嘴八舌。
“那當然,到時候,我就把你們全接到京城去,帶你們見見世面!”阿風仗義道。
阿風說這話的時候,沈明月也在一旁,邊縫補着阿風被桌角劃破的衣服邊聽着,隻是京城居,大不易,她便當作是玩笑話。
後來認識了追命,沈明月介紹起追命時注意到阿風羨慕的眼神,才又想起他的話,于是央着追命教阿風幾招,若是能認個師父再好不過,為此,沈明月搭進去不少好酒。
回憶至此,沈明月眨眨眼,滿臉狡黠沖無情道:“我明白強求不來的,但是幾壇酒換一個武林高手教幾招腿法,我可真是賺大發了呢。”
無情失笑,正待說正事兒,阿風提着食盒又回來了。
沈明月納罕:“不是讓你去給花滿樓送菜品嗎,怎麼今兒這麼早回來了?”
“我根本沒到小樓,”阿風拿起桌上的水猛灌一大口,繼續道,“我在半路上遇見了花公子身邊的小厮,小厮說公子一大早出門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讓我最近的新菜品先别往小樓送了,待公子回來再來店裡告知我。”
“何事讓花滿樓這麼匆忙?”沈明月疑惑道。
“這也是我這次前來的目的,”無情解釋道,“花五公子下獄了。”
“下獄?”沈明月一下子拔高了聲音。
沈明月聽花滿樓提過許多次花五哥。這位花五公子長花滿樓三歲,單名一個清字,小時候爬樹摸魚怎麼調皮怎麼來,偏偏長大後科舉入仕,走了一條同花家其他人一點也不一樣的路。花清如今任戶部侍郎,倒是應了他的名字,為官清正廉明,在這腐爛的朝堂之下,是難得仍堅持抱負的人。花滿樓提起這位五哥時,親昵中帶着敬佩,沈明月也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會入獄呢。
“此事嚴格說起來,是被花大牽連。”無情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