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擺着高低不一的桌子,是村民們把自己家裡的桌子搬出來,東拼西湊拼接在一起。上面擺着各種各樣的菜肴,每張桌子都沒有空隙,全是菜盤子。桌子下更是堆滿了酒壇子。
酒過三巡,菜沒吃多少,酒倒是灌了一肚。
這裡老老少少都能喝幾杯,村裡每個人來敬酒,落長安倒是爽快,來一個喝一個。倒是百裡清已經趴在桌子上,落長安指着趴着的百裡清,仰天大笑,笑的張狂,似乎好久沒這麼盡興了,站都站不穩了。
螢藍的夜空和大紅的圓燈籠在竹語村是常見的事,但今天總算是個好日子,今兒迎來了兩位稀客。
被敬了一圈兒酒,落長安正喝到興頭上,坐在一個大方桌上和一群人舉杯寒暄,聊天,喝酒劃拳,聚在一起話家常。
“大俠,熱不熱?要不要把你身上披的小白襖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落長安對面站起來一位芳齡少女,雙頰紅撲撲的,生的好一雙柳葉眉,含情目,聲音細細的像是鳥兒在臉頰邊撓癢。
少女說着就彎下腰來搬過來一個空闆凳,拿自己的衣袖擦拭凳面然後遞了過去。
落長安也不客氣,站起來展顔一笑,伸手接過空闆凳放在自己身旁,另一隻手朝少女遞過去:“多謝,你握住我的手瞧瞧看。”
那少女忽的低下頭,面頰绯紅,手試探似的伸過去,
留下一臉困惑的落長安,看着自己的手:“呃,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轉過身來對着身旁的的一位老者說道:“來,大伯,你來握住我的手。”
那人一碰,一臉驚愕,趕忙收回手和周圍的大夥說:了不得,了不得,正值盛夏,蟬叫聲快把屋頂給掀翻了,這大俠的手卻像冰一樣冷,奇人,奇人啊!
旁邊的人一聽,把手裡的酒碗往桌上一放,好奇的小手都伸過來,嘴裡念叨着,“哎,我看看,我看看!”
下一個人手還沒碰到,唰,一道透着寒意的氣流,從背後襲來,緊緊切着落長安的肩膀,隻一瞬,那鋒利的氣流又迅速遠處,朝黑漆漆的森林劈去,林中頓時群鳥驚起,四散咒罵,天邊樹影輕微搖晃,忽然聽到咔嚓咔嚓幾聲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刺的耳朵疼,接着就是砰——,那些被擊中的大樹轟然到地。
看着遠處黑夜裡的動靜,長安手中敬酒的碗和笑到一半的嘴角都凝滞在了半空中,整個人有些呆住了不敢輕舉妄動,不僅他呆住了,一村子的父老鄉親都安靜下來。
感受到腳上有些重,落長安用眼角的餘光撇了一眼,倒抽一口氣,腳邊緊挨着一道長長的裂痕,原本就泥濘斑駁的靴子上蓋着厚厚的積土。
這能忍?半隻腳都給埋進去了,落長安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從左到右翻了個緩慢的白眼。
又來?好小子,早就知道你動了殺心,還不承認,落長安心中氣憤的想着,把手中的酒碗往桌子上一放,轉過身來正準備開罵,不,是質問,手已經摸上背後的劍柄。
忽然噼裡啪啦的掌聲從四面響起,接連不斷叫好聲打斷了落長安的暴怒,舉過頭頂的手一頓,順手摸了摸耳垂。
“好”
“好身手”
“他手中拿的有劍嗎?我的天,劍舞的快到看不見,少俠好厲害”
“哇哇哇好帥”
“再來一個”
起哄聲越來越大,“來一個,來一個……”
不遠處一位白衣如霜的男子手持長劍,閉目凝神,黑色劍柄上血色流蘇微微晃動,衣服雖然隻是素白色,單看那布料就知道,就算是京城貴族的衣料與之一比也要遜色十分,絲滑如雲浮,皎潔如天宮,腰間系着金絲祥雲紅腰帶,镂空玄鐵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露出的唇色顯得略微蒼白,左耳垂處一個銀流蘇點綴着紅鑽石,銀流蘇一直垂到肩上,尤為亮眼,隻覺眼前人就是那乘雲駕霧的天上仙人。
落長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冬棉衣,滿是補丁。樣式吧,像是個種地大漢,穿在自己身上顯得頭小身子大,雖然外面披了一件自己原本的白狐裘襖,但兩者一結合确實有些不倫不類。
落長安又擡頭看了看那白衣少年。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铛跑的歡,穿着虎皮去巡山,一聲咆哮鳥獸散。
總結:确實好看。
隻見那人眸中紅光一閃,手腕微動,一連串的劍花令人心生畏懼,左腳一移蹲下一個半馬步,一記平劍由左往右瞬間劃出,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動作熟練的幾乎看不見劍影在哪,隻能聽到長劍劃破空氣的嗡鳴聲。
落長安整張臉上一個大寫的問号:?他……這是在幹嘛?露一手?來的時候也沒商量還有這環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