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流沙,在靜默裡緩慢地吞噬着人的耐心。
這時,一隻蜘蛛謹慎地挪動着,它試探性地繞過石牆拐角便突然停住了,似乎在辨别方向。下一秒,墨麒身邊的玄衣人手中銀光閃過,蜘蛛被劈成兩半,就像一顆小石子被扔進水裡,微微泛起的漣漪很快又歸于平靜。此刻的平靜甚是虛僞詭異,空氣裡的躁動讓我下意識用力握了握劍柄——真正的危險,即将來臨。
“警戒!”
我出聲的瞬間,無數符傀蜘蛛從陰暗的角落裡爬出,密密麻麻,仿佛黑色的洪流一般從頭頂傾瀉而下。這些蜘蛛,體型并不大,身上散發着幽暗的光,猙獰的獠牙淌着腥臭的毒液。随着蜘蛛的掉落,毒液如細雨般灑落。
看着外袍上被毒液腐蝕出的洞,我趕緊大聲提醒:“這蜘蛛有毒,小心點兒!”說完,飛出幾張離火符将直奔我而來的蜘蛛群攔在火牆之外,但也将墨麒與我暫時隔絕開來。
突然,地牢裡傳來兩聲倒地悶響,我挑開幾隻越過火海的符傀蜘蛛轉身一看,臉色大變——地牢裡邊守着的兩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條符傀大蛇直起身子耀武揚威地沖我吐着信子,眼裡紅光極盛!
這邪門玩意兒什麼時候鑽進去的?!
正值我心中大驚,忽覺一陣劍風自身後劈來!我立即身形一閃,堪堪避過那一劍。待看清偷襲的人,我臉色一沉,沖着墨麒的方向大聲道:“墨執首,你們天阙院的防衛是不是言過其實了,這裡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呢!”說完,劍指來人,滿臉不屑,“這麼多的符傀,為了救他,壓箱底的寶貝可都拿出來了?”方才與我同守牢門的玄衣人并不答話,再次攻了過來,招式之間絲毫沒有猶豫,鐵了心取我性命。
他的劍講究個“快”字,如織的劍芒将我籠罩其間,劍的殘影帶起的鋒芒很快在我衣服上劃破了好幾道口子。這并非是我技不如人,身前要擋着他急風驟雨般的攻勢,身後要留意牢門裡那紅眼大蛇的動靜,于我而言,着實有些吃力。比起晴川,此人确沉穩不少,幾個回合之後,很快也發現了我的顧慮。
再一次被我逼退,他一個漂亮的回旋,懸定半空,手中飛快捏了個訣,劍身微光閃爍,突然熾光大盛,幻出無數劍影,鋪天蓋地襲來。就在同時,哨聲響起,紅眼傀蛇也迅速蹿騰,自後方猛然朝我沖來!在這雙重夾擊之下,我幾乎無法騰挪躲閃。既然躲不過,就迎難而上吧!
我深吸口氣,瞬間張開靈罩,将靈力聚于劍身,欲與此人全力拼上一拼。在我即将爆發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側面掠出,手持長劍,淩厲無匹,身形如鬼魅般欺近紅眼傀蛇,一劍揮出,将其斬為兩段。
“這裡交給我,你先進去看看。”我嘴裡對墨麒說道,眼睛卻緊盯着眼前的侵入者。墨麒點點頭,深深望了那人一眼,道:“好,自己小心。”說完,推門而入。
那人見紅眼傀蛇被斬,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和憤怒,但随即便恢複了冷靜,手中長劍再次揮出,化作一道淩厲的劍光朝我襲來。我身形一閃,避過這一擊,同時手中長劍也揮出,與對方劍光相交,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我虛空一抓,紅眼傀蛇斷了的身子被我的靈力包裹着浮在半空——之前晴川的那條大蛇可以斷身相連,這人的符傀應當也是可以,得防着點兒。
“同為天祈觀的門人,就隻有這點兒手段了麼?”我嘲諷道,“即使能救回人,還能救得了你們天祈觀的名聲?”
“休得無禮!”
看那人氣得眼睛都紅了,我哈哈大笑:“你這般懂禮,怎的偷偷摸摸跑到人家的地方行偷雞摸狗之事?怕不是你們的訓誡一貫如此吧。”說完,潇灑地打了個響指,傀蛇霎時間被火焰吞沒,餘下一堆灰燼。
而在那人滿臉驚愕之時,我身形一閃,已然貼近他身旁,手中長劍帶着淩厲的劍意,直取他咽喉要害。他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主動,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剛要提劍抵擋,被我長劍一挑,劍脫手,勝負立見。候在一旁的其他人抛出繩索,将他捆了個結實。不等墨麒出來,我直接上手扯下他的面巾,不禁皺了皺眉——不是蒼桧!
“怎麼了?”此時墨麒正好走出來,将我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