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姐圍着這一方竈台轉悠了十年,鴻院外的事從不打聽,也不讓手底下幫廚的夥計們随意談論。送來的食材都極其珍貴,有的果子吃上一顆,數年命數便唾手可得,她卻毫不在意。一次兩次抵住誘惑不難,難的是十年如一日。
她說月華救她于水火,要知恩圖報;她說人一輩子也就三餐四季;她說命數天定,認真活着才不枉此生。說這話時,她眼角的每一道皺紋都飽含着對生活的敬畏,對世間悲苦的大徹大悟;她遭遇過的風浪也是道不盡的風霜故事,一切的苦難自她嘴裡說出,都多了一份豁達,藏在我心底的執念與仇恨,總會被熨帖一些。認識她後,每每來到蘭香坊,她必給我開小竈,備上些我喜歡的菜式糕點,這般日間溫情反而更令人心生暖意。
将食盒裡的碟子依次擺開,我吃得不亦樂乎。沒有柳落白和月華在旁,我放開了不少。
不多時,便杯盤狼藉。
“慢點兒,慢點兒!”餘姐笑着給我端來一杯凝露,“來喝點!這露,你得好好品品!”
入口花香四溢,唇齒纏繞。
“嗯~~~好喝!”我瞪大眼睛,怎麼都舍不得再張開嘴,生怕一說話香味兒全散了。
“哪有你這麼誇張!”話雖這麼說,餘姐對我的反應甚是滿意,開心得眼角皺紋都越發明顯。
待口中花香轉淡,我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麼花釀的啊,這麼香?!”
“三千幽!”
三千幽?三千幽不是生于冥界麼,怎麼跑到人界的飯桌上來了?
沒等我細問,餘姐壓低聲音湊近道,“不說這個了。我問你,上回你說的那本《鴻脍秘聞》可帶來了?”
“好啊,餘姐!在這兒等着我呢!”說歸說,我取出一本厚厚的書冊,“喏,記着呢!我可抄了好些日子,手都差點兒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