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音識字說白了就是古代版的字典,季澤用手指比劃了下,書大概有3厘米的厚度,都快趕上記憶中新華字典的厚度了。
書籍封面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泛着暗橙色的光亮,紙質和本朝的差不多。
不過,幸好系統沒給他整個大紅色的外殼出來,不然哪天準得出問題。
季澤翻開第一頁,頁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繁體字,每一個他都不認識。
他又将三字經翻開,指着第一句興奮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統統,這句話我知道,但這是什麼字啊,一點也找不到華國簡體字的影子。”
王霸系統:“宿主,這是大周朝的官場書體,台閣體,是楷書的一種,隻是字形與華國繁體字的不同,自然不會有宿主原來所在國度的簡體字的影子。”
“台閣體的特點是字體方正、光潔、烏黑,大小一律,宿主多看多寫,方便為以後的應試作準備。”
原來科舉考試還得用官方字體。
季澤看着面前的兩本書籍,對陌生字體的好奇心逐漸消了下去,那張充滿稚氣的面龐此刻眉頭緊鎖着。
他明白系統的話是為他好,可一想到自己的未來就要和這些四書五經相伴,他就頭疼。
科舉考試不是普通的考試,季澤要是還同前世一樣做什麼事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成就,穿到這裡的時候是個農家子,死了成為一抔黃土,在這個世界了無痕迹。
在這裡,他沒有後盾,因為他才是家人的後盾。
王霸系統察覺到宿主突如其來的心理變化,沒有吭聲,它明智地選擇了不去打擾他的“思想升華”。
季澤收拾收拾心情,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布條綁在額頭上,準備挑燈夜戰。
夜裡,李氏提着一個麻布口袋回到院子,看到兒子房間裡還亮着燈,在農家,除了農忙,大家為了省些燈油錢都歇的早,就算要做點手工活也是在白天,沒有哪家人點着油燈玩耍的。
她正想喊一句讓他把油燈滅了,早些睡覺,忽然聽到裡面傳來兒子稚氣未脫的讀書聲。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李氏頓在原地,淚水很快浸濕了眼眶。
她活了大半輩子就哭過三回,一次是在他們二房一家被上房裡的人趕出來,自家無處安身,身無分文的時候,第二次是以為她家乖寶不行了的時候。
還有一次就是今晚。
李氏素來是個強勢的,她是家中獨女,一直很得爹娘的寵愛,可惜在她八歲那年爹娘突然染了重病雙雙去世,隻留下了她一人,但那時她咬牙強撐着,并沒有哭。
從那以後,為了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不被宗族的惡人奪走,為了不吃百家飯欠人恩情,被他人随意安排人生,李氏就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整個家,她安葬爹娘,自立戶頭,才在這村裡頑強地活了下來。
後來嫁給季大根也是因為她是趙家村幹活的一把好手,既沒有娘家親戚撐腰,也要不了多少彩禮,可以任婆婆打壓罵嘴。
被婆婆嫌棄,被罵是喪門星,一直生不出兒子,養不活孩子時她也依舊沒有哭。
李氏堅信萬事莫要靠别人,隻有自己立起來,日子才會越過越好。所以就算當家的腿瘸了多年,她都從未想過要放棄這個家。
她擦了擦眼淚,眼角帶笑,朝季澤的房間大聲道:“乖寶,學習累了就早點休息,别傷到眼睛。”
“知道了娘。”片刻後,裡面傳來孩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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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未亮,李氏就去季澤屋子外敲門,“狗娃子快起來!今日是你第一天去學堂,别遲到了!”
季澤在賴床和學習兩個選項中糾結來糾結去,最後還是麻利的起了床。
他昨晚對照着說音識字找了一個時辰,才找到三字經裡兩個篇章的讀音,他數了一下,從“人之初性本善到首孝弟次見聞”共126個字,他全都背了下來,沒想到背完還挺有成就感。
當然,繁體字也是有偏旁部首的,季澤就是靠着這個才能從說音識字中找到三字經裡面的字,雖然能找到但也耐不住同一個偏旁部首的字很多,而且還有不少字形相似的,各種生僻字就更不用說了。
吃過早飯,季澤将昨日去鎮上剩下的銀子重新交給李氏,又被她叮囑了要認真聽講,尊重先生,和同窗打好關系,才和林狗蛋一起前往私塾。
天色尚早,整個趙家村寂靜地隻聽得見公雞的打鳴聲和田地裡的蟲鳴,偶爾有幾聲犬吠。
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灑下來,依稀能看到小徑模模糊糊的輪廓,不至于讓人摔跤。
路上,林狗蛋吸了吸鼻子,神神秘秘地從他的小書箱裡掏出來一個油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