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感動到不行,她連忙搖頭,“不用,不用,糧食夠吃的,是狗娃子想吃這蝦,我才捉了幾隻回去。”她雖然喜歡貪小便宜,但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什麼人對自家好,心裡都有本賬記着。
蘭娘不信,“真沒騙我?可别苦了孩子啊。”
李氏拍胸口保證,“我騙你幹啥?我怎麼可能會餓着狗娃子!”
這年頭的糧食可是尋常百姓家的命根子,不是誰都能像蘭娘這般好心的。
聽她這樣說,蘭娘方才放下心,忽然她想到什麼,便道:“聽說這段時間你在打聽鎮上的私塾,是決定把狗娃子送去學堂了?”
李氏愁容滿面,她打聽這麼久也沒打聽出個準确的消息來,随手把泥蝦全部交給季小草,讓她帶回家去養着。
才道:“是有這個打算,但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打聽出來個啥?”
“前兩天我去鎮上就問了不少人,隻知道有三家私塾,至于裡面的先生如何,大家說法不一。不過倒是打聽到束脩從一年二兩銀子變成了三兩,筆墨紙硯和書本要花錢,還有拜師禮,節禮什麼的,這些都得要貴重的吧?”
蘭娘吃驚道:“若是照你這麼算,合起來一年沒有二十兩銀子,狗娃子還咋讀書?”
李氏歎氣,“是啊,我回去得好好和當家的商量一下,如果實在不行,讓孩子去認認字也是好的,以後說不定能在鎮上謀個活計,不像我們一輩子在地裡刨食。”
在旁邊偷聽的季澤:“……”
原來在他娘心裡,并沒有覺得他是真的文曲星下凡,也壓根沒有想過他未來會走科舉這條路啊。
說到底還是缺錢。
蘭娘見李氏一直皺着眉頭,沉默片刻,還是道:“年前我和大柱想送狗蛋去私塾的時候打聽過,那三家私塾分别是馬秀才,李秀才,袁秀才開的。馬秀才年輕,才三十歲,學識不錯,但因為要繼續考舉人,心思一般都不在學生身上,平時收的節禮也貴重得多。”
“李秀才就是季家寶的先生,據說嚴厲得很,喜歡打學生的屁股和手心,但也教出了好幾個童生,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私下送錢給他,他才會認真教。”
“袁秀才學識一般,束脩跟其他私塾相同,沒聽别人怎麼說起過他。”
李氏聽完,許久後才愣愣地說:“我咋感覺哪一家都不行呢。”
“要不,和我家狗蛋一樣,去季族長那裡學?識字應該沒有問題,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們村裡唯一的童生。”蘭娘試探道。
李氏其實是鑽了牛角尖,她什麼都想要和大房比,想着季家寶在鎮上讀書,她兒子也行,但是卻沒有考慮過實際情況和值不值得的問題。
見她生了動搖的念頭,蘭娘才低聲說:“之前我和大柱去給季族長送節禮,看到有位秀才公在他家裡,秀才公好像不是咱們鎮上的人。梅子,你要是真不甘心你家狗娃子隻能認幾個字,就讓他去你們老族長那兒好好表現表現,很可能會另有一番造化。我看可行,你家狗娃子這般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