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破産池氏被查,公司那邊還有陳遠守着,并沒有多少工作要他處理。
不消片刻處理完全部郵件,其中一封彙報集團旗下一個叫星越傳媒的綜藝制作公司正準備簽一名導演。
陳遠在郵件中詢問他的意見,并且附上一個節目名稱,池臨絕不懷疑他的工作能力,一個子公司簽約導演這種事既然被彙報上來,說明是這個導演比較特殊。
程盛,代表作《讓天使愛上人間》。
面對陳遠字裡行間的暗示,池臨絕點開網頁開始觀看,一部無劇本無剪輯的直播綜藝,導演的想法倒是大膽,但這似乎算不上“特殊”。
直到鏡頭裡出現熟悉的身影,池臨絕這才明白“特殊之處”指的什麼。
驚訝的同時更多的是不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甯可枝竟然參演節目還上了熱搜!
他幾乎瞬間想起在醫院偶遇她和白巾黎那天,分明就是節目事故,甯可枝卻草草說了句“陪朋友看病”。
是懶得跟他解釋那麼多吧。
“我那不是長話短說,又不是故意騙你。”
甯可枝大方承認自己當時是在敷衍池臨絕,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她上節目純屬意外,況且合約上也沒寫不能出現在公衆面前。
池臨絕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心中埋怨更深,正想訓斥她以後不許什麼事都不告訴他就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瞳。
甯可枝:“所以你是在生氣嗎?”
當然,他生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甯可枝歪頭,認真看了他一會兒,像是讀懂他的意思,有些不解,“你為什麼生氣?“
為什麼生氣……
還不是因為甯可枝每天都出去玩直到晚上才回來,在外面發生什麼也從不主動告訴他,有關她的事就連陳遠和顧鳴允知道的都比他多?
可……
“可我的事和你沒關系啊?”甯可枝見他不回答,半猜半就地把鍋甩給池臨絕,“而且我之前和你說話,你老是讓我閉嘴。”
她聳肩、攤手表示無奈。
她其實是一個話多的人,以前和室友在寝室沒事就喜歡聊天,和顧鳴允一起時兩人的嘴也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
不過每個人性格不一樣,她尊重個體差異。
池臨絕喜靜,既然不愛聽她說話那她不說就是了,又不是非他不可。
池臨絕心底那股氣堵了一天,如今被甯可枝三連問問得更憋悶了,忍不住想去轉表。
察覺到他的動作,甯可枝“哎”了聲,“你發燒還沒燒夠啊?”她一手拉過池臨絕的左手,手心翻轉。
嗯……怪怪的。
她努力不去感受五指相觸時傳來的溫度,另一隻手朝池臨絕手腕處的表帶伸去,被牽住的手往後一縮似在抗拒,結果被一巴掌拍懵在原地。
比起拍更像是撓了一下,甯可枝不輕不重地警告道,“别動。”
表帶被解開,露出猙獰的傷口,一條近五厘米的細長傷口橫在手腕處,背面還有一條。
準确來說不止兩條,因為被重複劃開的緣故,并不是每一次動刀都剛好和上一次重合,最深的兩條傷口旁延伸出多縱橫交錯的細紋。
五十次不止吧,或許更多……
尚未愈合的傷口,未成熟的血痂黏着新長出的血肉要掉不掉,被水泡發的地方泛白發皺。
“你……”不知出于各種原因,除了最開始的掙紮,池臨絕像被石化的木偶,任由甯可枝擺弄。
被看到了。
他最醜陋的地方。
他很想逃,想逃回地下室,任憑他腐爛滅亡也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他,可偏偏腳下跟釘了釘子一樣,視線直愣愣落在甯可枝頭頂。
她會覺得惡心嗎?
比在地下室那次更直觀也更震撼。
甯可枝呼吸都快停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面割過腕的手,密密麻麻的醜陋“細線”,她感覺自己的手腕也隐隐作痛起來。
神色幾經變換,她最終擡起頭,走廊暖黃的燈光打在臉上,遮住有些慘白的面容,甯可枝舉起手中的表晃了晃,語氣悠哉。
“不出門的時候這表歸我保管怎麼樣?”
按理說池臨絕的私有物她無權扣下,可他動不動就轉表,這傷口是沒法好了。
她也想不通,明明不想管這人,不自愛的是他,最後自殘一輩子也好,破傷風不小心死了也罷,跟她半毛錢關系沒有。
結果還是忍不住阻止……
為什麼?
甯可枝向來不避諱自我剖析,重新審視起自己。
——我原來這麼熱心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