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當司機?”霸總冷聲質問,本意是希望這人識相點坐前面去,甯可枝卻當真,“不是,沒有這個意思,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當司機。”
她拿了駕照後還沒開過車呢,正好練練手。說罷還一副要從後座下來跑去駕駛座開車的陣勢。
池臨絕:“……”
他把人按回座位,關上車門,盡職盡責當起司機,經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時,他瞄了眼後視鏡,甯可枝已經和往常一樣睡着了。
池臨絕收回目光,心中那股從午餐時甯可枝離去就産生的郁氣到現在見到她後依舊未能散開。
甯可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考了駕照,在他不在的地方能和他的朋友相處自然……還有很多很多這樣與他無關的小事。
池臨絕莫名不滿。
就像他很難形容他趕來爵夜坊撞見甯可枝沖司遷他們潑水時内心的震顫。
記仇,魯莽,不計後果?
勇敢,随性,愛憎分明?
不,比起這些,池臨絕看到的是蓬勃的生命力,鮮活到連帶他的心跳也狂跳不止,于是他在兩小時的冷風中想了很多事。
他想起甯可枝被他們氣暈後醒來的那個早晨,她笑着和他打趣,他還滿意于她的識相。
現在想來她真的不氣了嗎?若是不氣怎會時隔兩月仍要潑回去。
和司遷他們一樣,池臨絕也讀懂了甯可枝報複下是和解的意思,可……她對他并沒有報複。
這事不能細想,要說沒有原諒,豈不是證明那之後的相處——撒氣時踹他的小動作,捉弄他時得意的笑容,對他的關切——通通是演的?
雖然他們本就隻是合作關系,在外面裝作熱戀情侶,但甯可枝要真事事演戲,未免也太……太……太薄情了。
不對,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情。
負心?也不對……
總之,心高氣傲的霸總不能接受甯可枝對他是虛情假意。至于為什麼,霸總做事不需要理由。
車裡溫度正好,也沒有她想象中的煙味,甯可枝睡得香甜,半夢半醒間好像看見池臨絕回頭看自己。
“到了。”
“唔,再睡會……”她聽見自己好像回應了池臨絕,又好像是睡夢中幻覺。總之她不想脫離此時夢與現實的交界處,不想一個人睡在空曠的房間。
她想回宿舍,想要人陪。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不知何時響起,像一把正在演奏的大提琴,音符在靜谧的空間中緩緩流淌,讓人朝夢中墜去。
“嗯,你不是一個人,再睡會吧,我陪你。”
再次陷入沉睡的前一秒,甯可枝嘟囔,她什麼都沒說,大提琴怎麼還自言自語上了。
天光漸亮,一夜無夢。
甯可枝幽幽轉醒,看着透進微弱光線的車窗,她閉上眼準備睡個回籠覺……等等!車窗?
甯可枝瞬間清醒,她翻身坐起,注意到身上的被子和駕駛座上的池臨絕。
“???”
怎麼回事?不是回燕雲莊嗎?她們是在車上睡了一晚?車子抛錨了?
甯可枝腦袋暈乎乎的,注意到自己是脫了鞋躺在後座後,眼睛更是瞪圓:!!池臨絕不僅給她蓋被子,還幫她脫鞋?!
這這這這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
她驚疑不定地看向前面靠在椅背上的池臨絕。比起自己又是躺又是蓋被子,池臨絕顯然可憐得多。
她的頭恰好倒在駕駛座後面,似乎是擔心影響她,池臨絕連座位都沒放下來,就着西裝靠在車窗上睡了一夜。
此時他眉頭緊鎖,薄唇微抿,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穩。
甯可枝茫然地看向整齊擺在一旁的鞋,又望向前面熟睡的人,一秒,兩秒——
兩團紅暈詭異地浮現在臉上……
神經病吧!
被擋風玻璃透過的光晃醒時池臨絕對眼前的處境還有幾分恍惚,隻記得昨晚某人五分鐘後又是五分鐘。
也不知是聽了她那句夢呓般的“我不想一個人”,還是看她耍賴說什麼也不肯清醒的任性,跟撒嬌一樣。
于是冷酷的霸總冷酷地做出冷酷的決定——既然不願醒那就在車上待着吧。
居然真的就在車上睡了一晚……池臨絕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你醒——”注意到前面的動靜,甯可枝傾身上前想和人說話,卻不想與此同時池臨絕也轉過頭。
她撞進了一汪深潭。
“……我、額、早上好。”前傾的動作驟然定住,下一秒默默退開距離坐好,甯可枝垂下眼,目光飄忽不定。
原來池臨絕剛睡醒時眼神這麼溫柔的嗎……她亂七八糟地想着,絲毫沒留意某人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
看着她雙頰泛紅,池臨絕心說倒是睡得不錯,隻是甯可枝退開的動作着實礙眼,讓他看了生煩。
“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