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裡陷入良久的沉默,終于,甯可枝看見對面的人端起茶杯。
“哐當”一下,隻見曲老笑呵呵地放下杯子,“臨絕。”
“……”池臨絕沉默,然後便将桌上有關太子參的資料都遞給了甯可枝。
“謝謝曲老。”
甯可枝點頭,然後毫不客氣地翻看起來。
池臨絕隻看見她那雙眸子跟盛滿星光一樣,鮮活得很。
“連作障礙這麼嚴重,是菌肥出了問題嗎……”
“Don怎麼這麼高!居然是6.7倍!真是委屈太子參了……”
“還有鐮刀菌啊……咦,這是什麼?看着不像花葉病毒……”
隻聽安靜的休息室裡時不時傳來紙頁翻飛的聲音,然後就是甯可枝自言自語的聲音。
她不像在看枯燥深奧的文件,反而像在閱讀有趣的話本。
池臨絕起初還以為她是在添亂,聽着她說得有模有樣的也不禁懷疑起來。
足足半個小時甯可枝才将手裡的資料看完,末了池臨絕還聽見她嘀咕一句“好想做實驗啊” 。
他挑眉,看向甯可枝的眼中多了幾分打量。
不同于曲老的看法,作為公司的掌權人,他們隻需要負責查看項目上的經費情況和解決方案。
至于怎麼解決,那是專業團隊該做的事。
所以對于太子參的病害分析池臨絕和曲老都隻是粗略地看了一眼。
畢竟要做生意的人去看什麼關鍵限速酶3-羟基-3-甲基戊二酰輔酶A還原酶基因的确有點為難人了。
“你們現在就是在為這事發愁?”甯可枝把資料還給池臨絕,還頗有些不舍。
“小枝是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池慕笑得溫和,似乎在為事情可以解決感到欣慰,心裡卻認定甯可枝是在嘩衆取寵。
此次的項目,公司高新聘請了在中藥培植方面頗有建樹的科研大佬一同前去。
要是眼前這個丫頭片子就能解決的話,那他們池氏直接破産算了。
就連池臨絕也是持懷疑态度。
所以當甯可枝提出能不能讓她參與病害研究時他直接冷下臉:“不行。”
許是想起自己還在和人扮演恩愛夫妻,他語氣放軟幾分,“乖,别添亂。”
“……”你才别添亂。
甯可枝覺得池臨絕無理取鬧,她明明是認真的,反正花錢給那些專家也是花,多她一個免費勞動力怎麼了!
真是不會做生意,你們池氏還是破産吧。
甯可枝不甚滿意地在心裡咕哝着。
“看來小枝對這方面很有研究?”從甯可枝提出要看文件開始,曲老就一直在觀察着這個坐在角落的姑娘。
“你可明白,這是連池氏的專業團隊都解決不了的事,你有那個本事把它辦好?”
曲老說話的聲音不急不緩,卻讓甯可枝覺得受到威脅。
不過她讨厭有人威脅她。
“曲老,術業有專攻。”甯可枝對上曲老的眼睛,“說是專業團隊,但除了親自拿樣本做實驗跑出數據的人,其他人也算不得專業。”
見她大言不慚,就這麼給池氏的專業團隊貼上“非專業”的标簽,池慕眼中閃過一絲陰戾。
倒是曲老一拍腿“哈哈”笑了兩聲:“你這丫頭口氣倒是不小,你是說你比他們專業多了?”
甯可枝搖頭,“就像藥劑師彭伯頓在改良酒精藥劑時一不小心加入了蘇打水,最後發明出可口可樂一樣。”
“不是我比他們專業,而是讓同樣專業的我去說不定這樣的偶然性就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成功的幾率又增加了不是嗎?”
甯可枝說得頭頭是道,一旁的池臨絕深深看了她一眼。
說話自信且得體,驕傲但不自滿。
池臨絕挑眉:真是有意思。
人的性格可以反應出她的經曆,同樣的,一個人的經曆也會使她的性格發生變化。
最重要的是,一個人的談吐往往與她學識的深淺挂鈎。
甯可枝這番話,委實不像一個失了憶連父親和過去二十年經曆都記不起的人說出來的。
“你有幾成把握。”
甯可枝聽曲老這麼一說就知道有希望,她整個人支棱起來,嘴角收都收不住。
“九成。”
之前還說她沒專業團隊專業呢,這會兒子倒是不謙虛了。
曲老目露贊賞,“既然如此,那這個項目就破例讓你加入。”
“丫頭,别讓老朽失望。”
最終,曲老一錘定音。
從休息室出來後,甯可枝整個人還處在興奮狀态,就連被池臨絕牽着的手都感覺沒那麼奇怪了,她甚至還無意識地甩了兩下。
隻是高興之餘,她察覺到某位牽着她的霸總不知哪根筋又搭錯了......似乎對她意見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