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予凝!你為什麼這個時候還那麼在意那個老男人的想法?”
她自言自語道。
“老天爺!你饒了我吧!”
二十
調适幾天,陳予凝還是找了一份應付日子的工作,她每天在百貨公司收收銀,覺得這樣不需要花費腦力,還不用與人絞盡腦汁打交道還算清閑,她一方面是想讓自己走出來不用天天盼着江仁樓赴約,另一方面是賭氣想看看江仁樓是否真如她推測這般混蛋。
她哪是一個安于現狀的乖乖女呢?沒幹幾天就因為一位刁鑽蠻橫的顧客丢了自認不錯的工作,清算完最後的工錢,正當陳予凝憤憤不平地走出百貨公司,面前一個黑影擋住了去路。
“你沒必要跑去幹那種工作受氣。”
陳予凝聞到了熟悉的煙草香,她擡頭一看,就想繞着此人快行。
江仁樓一把抓住陳予凝的手臂,将她拉到了百貨公司的角落處,用身體擋住她所有可能穿行的路。
“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們兩算什麼?”被輕而易舉圍堵的陳予凝像個洩氣的氣球把話連環問出,話音剛落她才意識到自己又因為話密而被對方占了上風。
“這些天你躲着我,是為什麼。”
江仁樓非常冷靜地對陳予凝說,就像是随時要吃掉盤中甜點。
“誰躲着你啊你以為你誰阿,太了不起了吧,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誰天天圍着你轉啊,你給我讓開。”陳予凝的嘴比她的心還要更慌亂,強行被降智的自己簡直就是成人世界的扯線木偶,連她自己都驚歎自己的語無倫次,陳予凝你這麼說的話,人家是以為你有深情呐?陳予凝内心反複責罵自己。
“我告訴你我和你說這個話不是想證明我是對的,我其實根本就不想和你說話更不想見到你。”給自己補充的陳予凝再次意識到自己在感情裡就是頭俄羅斯大棕熊,光有大體格子自認站起來張牙舞爪吓唬人,實則被成年人輕輕松松制服。
漲紅臉的陳予凝引得江仁樓低頭偷笑,他又開始釋放黏糊糊的眼神迷惑陳予凝。
“是我助理去買東西發現你在幹收銀,我才想着過來看看你。那工作還順利嗎?”
剛剛丢了工作的陳予凝,就要接受如此滑稽且略帶嘲諷的詢問。
“你以後不要過問我的事。”
“行。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這是專門為你騰出來的一個小時。”
沒有為自己難堪繼續拉扯的戛然而止讓陳予凝有點意外,聽到江仁樓的這番話她的心馬上又熱了起來,好像前段時間的不愉快都是假的。
“沒心情吃。”
“我已經訂好了你平時最喜歡的那家西餐,還特地讓甜點師預留了你最愛的芝士蛋糕,據說是新配方,不愛吃甜食,隻能你嘗嘗了。”
陳予凝敗下陣來,退縮到牆角投了降。
兩人對話同時,從隔壁電梯下來的陳雪漣在趕路中朝那邊憋了一眼,急速地又将眼睛挪了回來,她心生疑惑不确定地站立在原地,遠遠的打量着那邊的陳予凝和江仁樓。她停留了幾分鐘,難以置信地緊皺眉頭,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男子,雖說年長,好在不至于太老看着也算是有中年男子的穩重魅力,但是在妹妹那張不谙世事的臉上兩人如此顯得如此割裂,見陳予凝望着那個男人,圓圓的杏眼裡甚至還泛着懇求的淚光,這個楚楚可憐的眼神在陳雪漣記憶中再熟悉不過了。陳雪漣感覺天一下就塌了,她這是看到了什麼?
今夜陳予凝和江仁樓又回到了翻雲覆雨中的邂逅中,如同上海每一個找不到家的可憐之身互相慰藉,無窮的欲望試圖撐滿空缺的身體,一盞盞不夜城微弱的燈火,都在等待着它的提燈人,來了又走,燃起又熄滅,待恢複白日的喧鬧,又是一場場陌路人不問前程的遊戲。
“你又要走了嗎?”
陳予凝不舍的從背後抱住江仁樓,他已經起身穿好襯衣。
“就不能留下來一次嗎?每次都不過夜,每次你都那麼倉促要走。”
江仁樓好像沒有在聽陳予凝的話,隻是繼續扣着最高處的襯衣紐扣。整理好衣物後,江仁樓俯身輕撫陳予凝的臉頰說:“我們之前說好的,對嗎?”
陳予凝極不情願地把被子蓋到身上,把身子轉到一旁。
“那你路上小心一點。不要總讓我擔心,總想着你。”
看着床頭還未燃盡的香煙,就像陳予凝心裡憋着的千言萬語,她伸手掐滅了煙蒂,聽着江仁樓遠去的腳步。
她抗拒這樣一段不倫之戀,又無法割舍更無法面對真實的自己,這片禁林她已經闖入太久,忘了來路,更不知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