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讓我去你公司應聘啊!”
“那裡工作不适合你的,有我在你根本也不需要為了錢的問題發愁,工作不工作的意義也不大。你年輕,又有這樣好的外形條件就應該學着去保養自己,把錢花在自己身上,這也是一種投資。”
陳予凝仔細琢磨江仁樓的話覺得非常有道理,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倍感崇拜。打量着男人濃墨般的眉毛和深邃不見底的眼睛,又覺察到這樣高挺如同西方人的鷹鈎鼻不知勾了多少小姑娘的魂魄,就是偏薄的嘴唇在荷爾蒙的臉上有些格格不入,淡淡的,還瞧見歲月随筆一揮的道道皺紋,她想道曹月琴兒時和姐妹兩說過男人嘴唇薄是薄情寡義的面相,嘴唇寬厚才會重情重義,現在覺着實屬可笑。
十七
難得陳予凝有這樣的機會和陳雪漣像年幼時兩人躺在擁擠的床上,互相分享着瑣事,如今陳予凝能見到陳雪漣的機會是少之又少,遲遲沒有錄取通知消息的陳雪漣比以前更拼命在舞蹈室練習,幾乎吃住睡都在那裡一并解決了,有時候陳予凝都很擔心她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快給我說說你那個小男朋友。”陳雪漣側着頭滿懷期待問道。
“都給你說過了,你還想聽什麼呢。”陳予凝說起這些小臉總忍不住發紅。
“你看你,我一逗你你就臉紅!你隻說你們去哪吃飯聊的什麼内容,還沒說他多大啦,做什麼工作啦,長什麼樣啦,多高啊……”
“還有家裡有幾口人是吧!你查戶口呢你真是。”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自由戀愛好啊,我到英國那邊也要談一個外國帥哥,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得,得一米九幾的!會跳舞最好了,不會也沒關系吧,相愛就好了。”
陳予凝在陳雪漣美好的憧憬中沉默了,她對江仁樓的年齡和身份都有着難言之隐,她自知這個年齡差肯定不會被家裡輕易接受,但她不想去理會,是啊,相愛就好了,她等這句話等了多少年了,等到時事都已然變遷了,她的等待就像上海那些被拆遷的老房子,隻有倒塌的選擇,然後重新被建起新的高樓林立,樓還是樓,但還是家嗎?
“他對你好嗎?”
“好啊,很好。他很關照我。”
“怎麼認識的,是以前同學嗎?”
陳予凝腦袋嗡的一下,被這個問題絆住了。
“不是。”
“那,是同事咯?還是朋友一塊出去玩介紹認識的呀?”
“都不是。”
陳雪漣發現了陳予凝突如其來的低落,于是就沒有再往下問了。
“不管怎麼樣,希望我最愛的妹妹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姐姐永遠站在你這邊,相信你的選擇,你一定要幸福。”
陳予凝一頭紮進陳雪漣懷裡,偷偷地把眼淚抹掉。
十八
又過了幾個月,上海的天氣漸漸開始轉冷。
陳予凝坐在床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東方明珠,一切那麼欣欣向榮,熱鬧非凡,和家裡房間窗台望向的景象是兩幅畫卷,一邊是陰暗一邊是明亮,一半是死海一半是烈焰。
房門的開鎖聲一響,陳予凝興沖沖地跑到門口迎接。她還沒等江仁樓放下公文包,正當他要脫掉風衣時,陳予凝歡喜地撲進他懷裡,被他的風衣牢牢包裹住。
“你終于來了。”陳予凝緊緊抱住他,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
“等很久了是嗎?”他摸摸陳予凝的頭像哄孩子一樣回答。
“等了一整天,從天亮就在這,在窗那頭等着,一直守到天黑。”
“好了,我這不來了嗎?剛見完一個客戶。”
陳予凝松開手,有點不情願。
“你要是以後實在很忙的話就不要過來了,直接回家休息去吧。”說完背向江仁樓朝窗邊走去。
他将公文包随意扔在腳邊,一把摟住陳予凝,陳予凝纖細的腰頓時麻木到不能動彈。二話不說将她一把抱起往床邊走去,安靜暧昧的氛圍凝聚了整個空間,正向陳予凝步步緊逼,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頸後。
“等我一下。”江仁樓每次都必須有洗浴的習慣,他俯下身輕吻對方額頭,背過身去前往淋浴間開始寬衣解帶。
花灑的淅淅瀝瀝讓陳予凝仿佛置身熱帶雨林,漫出的水蒸氣打濕一床潔白的被褥,上面的霧氣濕哒哒還有雨珠緩緩滾下。
江仁樓身着浴袍帶着一身水汽走了出來,迷霧中點燃了一根煙,火光微弱地在雲霧中搖晃,陳予凝也從江仁樓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饒有興趣地含在嘴裡,俯過身子用曼妙的四肢爬向江仁樓,用紅唇叼着的那支煙被她的頭高高舉起,向他逼近,好似一隻等待主子嘉獎的高傲小貓,再近一點,陳予凝湊到他的臉頰旁邊,借着他煙蒂的一點火将自己的香煙點燃,兩縷煙霧纏繞在一起。
在這片雨林中萬物生長,一株紫藤花的種子正在貪婪地吮吸着日月養分尋找倚靠肆意攀爬,很快,它躍到牆頭,由深及淺、由密及疏的紫色顔料潑墨般濺滿高牆,滿牆的紫藤花瀑布沒有秩序淩亂開盡、聳起後接連垂下,幹涸、不平的高牆瞬間被這席紫色填滿,待雲霧逐漸消散,才看清牆面已完全被這株紫藤蘿覆蓋。
他們的關系就像行走在鋼絲上的草台班子,極高的觀賞性下充滿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