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照例去舅舅家,給長輩拜完年,董铮到紅磚巷口等陳分。春旺鎮主街上張燈結彩,店家門口堆着除夕燃放鞭炮的紅屑。陳分穿着鵝黃色的羽絨,戴着白色的圍巾,長發紮着馬尾,蹦跳着朝董铮跑來。董铮與陳分幾天沒見,見她這樣的時候既有了幾分如少年般的激動。
陳分跑到董铮身邊,董铮手從兜裡伸出來握住她的手,問,“冷不冷?”
陳分任他握着,說不冷。兩人走在街頭,路上車水馬龍,塞車的司機按着喇叭。他們卻不着急,有心去初中走走。
初中校門口,還是七年前的那個看門大爺。他還記得董铮,開了門讓兩人進去,還指着校園的宣傳欄說,“你的照片還貼在那裡呢。”
陳分好奇,“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
董铮斜她一眼,拽拽地說,“怎麼不可能,傑出校友。”
到了宣傳欄,果真有一張董铮當年的照片貼在那裡,下面介紹,品學兼優全面發展,以全市前三的成績考入江城大學。
照片上的董铮冷着臉,面龐俊美,與今天面孔堅硬帥氣的他,氣質有了很大的變化。陳分讓董铮站在那介紹旁邊,掏出手機為十五歲和二十三歲的董铮合了張影。
走到初三的教室,教室門鎖着不能進去。兩人隔着窗戶朝裡望,教室裡牆面雪白,裝了空調和投影設備。陳分說董铮,“那個時候我坐在你前面,你老是踢我的凳子。”
董铮笑,“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喜歡用一些惡作劇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
陳分睨他,“你那個時候是為了吸引我注意?我以為你讨厭我。”
董铮愣住,“啊?”
陳分點頭,“是的啊。”
董铮摸摸鼻子,暗笑自己那個時候幼稚。
從教學樓出來,董铮拉着陳分往教學樓後面走。陳分問做什麼去,董铮說找個沒有攝像頭都地方親親。
陳分大笑,“那去廁所吧,現在學校隻有廁所沒有攝像頭。”董铮聽罷,拉着陳分站定,雙手抱住她的頭,直接啃了上去。陳分掙紮兩下,沒掙紮開,抱住他的腰,幹脆加入。吻到氣喘籲籲,董铮說我們去雲庭,雲庭是荷川的酒店,兩年前他們一起在那裡有過美妙的兩晚。
陳分抱住他不動,“你爸媽和舅舅還等你回去吃飯呢。”
董铮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好半天後嘀咕一句,“我真的是對你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陳分偷偷笑。
兩人頂着看門大爺異樣的眼光跑出校門,約定第二天同一時間在紅磚巷口等。董铮回到舅舅家,正好是開飯時間。
吃完飯,舅舅叫董铮到書房。董铮搬了張凳子進書房,靠門放下凳子,一屁股坐上去。舅舅王璞看一眼早早占據書桌對面單人沙發董禮,呵呵笑了兩聲,問董铮,“你知道我們要找你聊?”
董铮點頭,說,“我還知道這将是一場持久戰。”
舅舅教書多年,十分擅長做學生工作,循循善誘,“你先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董铮拿起凳子腳邊的可樂喝了口,“我從初中就喜歡陳分。”他停住想了想,繼續說,“我不想跟你們剖析我有多喜歡她。沒必要。但是我想讓你們知道,我在追求她之前,已經很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她家裡是什麼情況。你們不要以為我年輕隻憑一股熱情,你們了解我,我不是沖動的人,我是利弊都考慮清楚之後,才下定的決心。”
王璞問,“以後,她的家庭對你沒有任何助力,反而會成為你的拖累,你想過這個嗎?”
董铮毫不在意地說,“那會是什麼拖累,陳分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從她爸爸的事情中就能看出來。就算是拖累,以我的能力,也不是養不起。”
王璞和董铮都因為他這話沉默了幾秒。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照進來,光柱中有塵埃飛舞。有一束光打到他的臉上,年輕的面孔閃閃發光。這話雖然狂,但卻讓王璞和董禮越發欣賞他,這本來就是讓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小孩。
王璞雖認同他,卻還是要問,“你爸爸的工作呢?你有你的抱負,你爸爸也有自己抱負,你忍心因為你影響到你爸爸的前途?”
董铮看向董禮,他老爸正闆着臉看着他。董铮問,“爸,說到這話題,你不是應該要回避一下的嗎?”
董禮反問,“我為什麼要回避,你确實是影響到了我啊。”
董铮被他爸逗笑了,“董局長,你都五十了,怎麼說話像個孩子。”
董禮說,“我在你這裡一點做父親的權威都沒有,還是做孩子好,想怎麼任性耍賴都行。”
董铮收住笑,正色道,“爸,舅舅,陳分他爸的事情,你們就不能換個角度考慮問題,例如,董局長鐵面無私,就算是自己親家犯法,也絕不姑息,秉公辦理,這對你以後的發展也是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