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知道嗎,王爺方才那句不講道理,簡直絕了,狗.逼世子氣得面上毫無血色,那個表妹也跟隻落湯雞似的,咱們要多解氣就有多解氣!”
刀九忍受不了奔月的喋喋不休,直接将她拉到了另外一輛馬車上,跟李理一塊兒坐了。
馬車裡就隻有沈春蕪和盛轼。
沈春蕪有些好奇盛轼為何會出現在淩煙閣,道:“王爺怎的來了?”
此時此刻,她通身上下無一不舒坦,盛轼看起來也沒那麼讨厭了。
“回府路上剛好看你出門。”盛轼慵懶地靠着車壁,環着胳膊,口吻銜着一味輕笑,“本王聽說,不在府上的這一段日,你挺大的威風。”
沈春蕪心中的感動剛冉冉升起,這厮就開始算舊賬。
她有意裝傻:“王爺在說什麼,我怎的聽不懂?”
“上山采藥、開荒種田、搭火燒烤……”
盛轼将她所做之事逐一列舉,一字一頓:“沈春蕪,看不出你這麼會享受生活。”
沈春蕪:“……”
好在沈春蕪已經摸清楚盛轼的狗脾氣了,他雖喜怒無常,但是個好安撫的主兒。他吃軟不吃硬,她隻消服軟就可以了。
沈春蕪主動傾近,溫馴地跪伏在盛轼膝前,下颔抵在他的膝上,仰着螓首,溫聲道:“王爺明鑒,我一向安分守己,絕沒有逞威風的行為。”
盛轼淡哧了聲,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沈春蕪道:“上山采藥、開荒種田,是為莳植藥材。王爺若是受了傷,我好能第一時間研制好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至于搭火燒烤,是出于我的一己私心,我想盡好王妃的本分,恩威并施,替王爺收服府中人心,掌持中饋,好為王爺分憂。”
盛轼靜靜地看着她,許久,撚緊她的下颔,道:“數日不見,本王發覺,你愈發擅長花言巧語。”
沈春蕪本來想說“沒有”,但這般顯得自己太過被動,每逢與盛轼對峙,她總是處于弱勢的地位。
她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道:“王爺此前說,與我心意相通。”
她拗着細腰,款款起身,坐在盛轼的腿上,一根纖細蔥指,慢悠悠地在他左心口畫圈圈:“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王爺。”
“王爺難道不知我的心意嗎?”
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做出這種回複,盛轼一時沒有回應。
沈春蕪雖看不清盛轼的容色,但感覺他應是沒生氣。
在長達十秒的靜待中,她的唇倏然被他發狠地咬住,力道之兇烈,教她感覺他好像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膽子很大,讓你學會恃寵生驕了。”
沈春蕪通體麻酥,根本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嬌弱細碎的“唔唔”聲。
這一通話落在了馬車外的三個人耳中。
三人心思各異,面上都有些羞窘。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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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箱上好的衣料,很快送回襄平王府。
襄平王在淩煙閣為沈春蕪撐腰之事,也傳遍了府宅上下,沈春蕪在馬車上聽夠了奔月的現場解說,沒想到,奔月又跟環莺和缇雀生動形象地複述了一回,兩人都豔羨地道:“王爺當真是愛極了夫人!”
沈春蕪感到十分尴尬。
盛轼對她是什麼心思,她比誰都要清楚,解釋起來十分麻煩,她也懶得去解釋。
雪姨也握着沈春蕪的手,說:“夫人知道嗎,自從你來到殿下身邊後,殿下真的有很大的變化,也經常笑了。”
沈春蕪:“……”
那不是笑,是笑裡藏刀。
為了堵住悠悠衆口,沈春蕪給每人都賞賜了一箱貢綢,自己也留一箱足夠了。
淩煙閣閣主是個極會做生意的,上午剛送賣出整整五箱貢綢,下午就派遣了大繡坊的一批繡娘上門來,為衆人丈量尺寸。
很快地,衆人的尺寸都裁量好了,就差襄平王。
襄平王泛散着生人勿進的氣場,繡娘都聽聞他生性殘暴殺伐,紛紛犯怵,
沈春蕪接過量尺,溫和道:“我來量吧。”
為首的繡娘如蒙大赦,叩首言謝,說翌日還會上門來,到時候沈春蕪将裁量好的尺寸話與她知就好。
沈春蕪讓雪姨賞了銀錢送秀娘們離開。
拾掇好停當,得了閑空,适逢入夜的光景。
夜裡微涼,沐浴後,沈春蕪換上了绉紗襦裙,外罩一席天青褙子,環莺很有想法,特地為她绾了一個垂挂髻,綠鬓之間嵌以一枚翠鎏雀羽簪,翠羽串珠,環佩叮當。
雖說去過書房很多次,此番前去,沈春蕪仍舊有一些局促,連叩門之時,掌心都隐隐沁出一絲薄薄的虛汗。
“進來。”
盛轼的嗓音裹挾着潮濕的水汽,音質低而啞。
他似乎也是剛剛濯身完。
沈春蕪抿緊嘴唇,竭力不去聯想一些有的沒的,輕車熟路地朝着桌案方向走去,沒想到,直截了當地撞上男人的胸.膛。
她吓了一跳,打了個趔趄,身軀朝後一仰,腰肢被溫韌的大臂纏住。
盛轼收力,她順勢撲入他的懷裡,手肘屈起,抵在他身上。
鬓角邊被一縷濕熱的吐息吹拂着,讓她頭皮發麻。
兩人近在咫尺,周遭都是他的氣息,凜冽而冷沉。
沉默容易滋生暧.昧。
沈春蕪思及自己在馬車上的遭際,被他咬過的嘴唇現在還腫着。
她一口氣交代完自己的目的:“我今夜其實是來為王爺量一量春衫的尺寸,明日給淩煙閣的繡娘通個信,好讓她們提早裁制。”
空氣有一瞬的沉寂。
接着,她聽到頭頂傳了一陣低低的笑意。
盛轼在勾玩着她鬓角間的珠花,不答反問:“你今夜绾得是什麼髻,以前沒見過。”
沈春蕪道:“是垂挂髻。”
多問了一句:“好看嗎?”
盛轼似乎沒料到她會反問,過了許久:“特意給本王看的?”
又來逗弄她。
沈春蕪面頰有些燙,心口有一隻小陀螺在嘩啦的轉着,很快被她摁住。
鬼使神差地,她膽大的俯近前去,用氣聲道——
“我今夜穿了绉紗襦裙。”
“也是隻穿給王爺一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