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以前勸過很多次,得到的也是同樣的回答,趙桉不再相勸,歎口氣後問起了案子,“怎麼,又有什麼新案子了?”
說到正事,趙子矜不由嚴肅起來,“是新案子,也是舊案子。”
鮮少有能讓他這個一向穩重自持的兒子把煩躁挂在臉上的案子,趙桉遲疑道,“難不成,又是……”
“是。”
趙桉沉默稍許,開口的聲音有些沉重,“這次又是誰?”
“說來也奇怪,以往他殺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這次卻是普通的百姓,一對母子,小孩隻有七八歲的樣子,怎麼就招惹到了他們呢?”
趙玉樓心中一動,這遇害者讓他想起了當日進城時遇見的那對母子,他們到現在還沒有來尋過他,是找到了她那舅舅,過得很好,還是因為别的原因,他得驗證一番才放心。
“兄長可否告知這對母子在何處遇難?”
在聽到這個問題後,趙子矜沒有隐藏眼底的寒意,直直地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趙玉樓輕笑道,“我得先有線索,才能确定我知不知道啊。”
“說吧。”趙桉放下筷子說。
趙子衿斂目道,“在她家,就在她屋裡,母子倆住一間房。”
趙玉樓試探問,“她的家嗎?”着重強調了“她”,是何意思不必明說。
“她舅舅家。”趙子矜緊盯着他,“怎麼樣,你可見過她們?”
心底的猜測得到證實,這結果着實令人不太好受。趙玉樓深吸一口氣,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我想我應該是見過他們的。”
話音剛落下,他的兄長沒有任何間隙就接上了,“在哪兒?”
簡單幾個字,無形中透着威壓,就像那冰山一樣的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卻不得不讓回答他問題的人謹慎待之。不知道這是不是兄長平日審犯人的樣子,等會兒是不是也要這樣來審他。
“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而且我袖中的信也與之相關,不如飯後一塊兒再說。”
一頓飯吃得心驚膽戰的趙修恒連忙表示贊同,“對啊對啊,飯桌上就别講公務了。”
“先吃飯吧。”趙桉都發話了,沒有人敢不聽。
趙子矜聞言收起咄咄逼人的架勢,拿湯匙攪拌着湯,稍許,狀似無意道,“你剛進京不久,碰見的事不少啊。”
趙玉樓心中煩悶,那對母子的死讓他有些不安。早就聽聞朝局動蕩,沒想到聽趙子矜的意思,已經發生過多起命案,并且都出自一人手筆,至于多少起,估計能瞞的都瞞下了,才讓外界沒一點消息。
如果兇手先前的目标都是朝廷的人,會不會是皇後一黨下的手,為了鏟除異己,這個可能性的話,多半是查不出什麼了,且查下去有很大的風險。
可是他們的風格往往是利用官場政治來解決,何必雇殺手,而且如果那對母子真是命喪于這個大案的同一兇手,這個可能性基本就沒有了——才進京不到一個月,一個尋常婦人能卷進什麼官場争鬥呢,除非他這個舅舅有問題。
最大的可能,恐怕跟她來的地方有關系,是因為朔陵的水災嗎?
朔陵王爺,在瞞些什麼呢?
沒有得到回答,見青年人低頭挑着碗裡的菜,心思不知飄到了何處。
趙子矜暗諷的話沒有再說出口。上次見面太過匆忙,還有些不太愉快,他還沒有靜靜坐下來好好看看這個弟弟,十幾年未見,變化真是大,小時候還圓圓的,挺可愛,怎麼現在如此清瘦。
左看右看,得出早已有了答案的結論:心思确實重,都隐藏在了一張笑臉下,雖然他現在沒笑。
“飯菜不合你胃口嗎?”示意趙玉樓多吃點。
回過神的人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着解釋,“很好吃,隻是我胃口一向不太好,所以吃得少些。”
趙桉聞言一哼,“平常都不怎麼吃飯胃口當然不好!”随後是發自内心的疑惑,“你那師父不給你飯吃還是怎麼?”
趙玉樓失笑,“不關師父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其實是當年大病之後留下的病根,這些年師兄幫他調理得差不多了。
一來二去,到此氣氛稍有和緩,趙修恒話也多了不少,一會兒打趣這個,一會兒又打趣那個,衆人也寵着他,一頓飯算是在不錯的氛圍下結束了。
不過趙玉樓清楚,接下來的“審訊”并不會因此而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