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許念不覺得累,而且這寒冬臘月的坐自行車其實挺受罪,不好意思說不想坐車,便忽悠人,“那麼幾步路那會累,不累不累,我正好鍛煉身體,咱們趕緊走吧。”
她跟話少的人在一起,就喜歡聊天,邊走邊對着徐紅旗閑談,“我現在幹點啥累活口頭禅都是‘就當鍛煉身體了’,完全不敢說減肥,實在是心疼我自個兒,學校清湯寡水的飯,能讓人長胖才怪,怪不得老一輩老說,饅頭配水,餓死小鬼。”
徐紅旗就是那個話少的,他好奇她都是那兒來的順口溜,反正他沒聽人說過,“你最近都幹啥累活了,我怎麼沒印象。”
許念忍不住鼓嘴,“我就是形容下,藝術來源于生活,這是說話藝術,懂不。”
徐紅旗覺得他應該當啞巴,就不該接話讓她發揮下去……
許念走的臉蛋冰涼,身上卻熱乎乎的,她說她怎麼不知道照相館在哪兒,原來是在戶籍登記所這兒,戶籍登記所有兩個大屋子,照相館挨着結婚登記的那個屋子。
她隻感歎人家開照相館的果然是生意人,這年代誰家沒事兒來花錢拍照,也就剛結婚或者準備結婚的青年男女來消費,不費力就有人乖乖來送錢。
許念跟着徐紅旗進了屋,迎來了個更大的意外,來招呼他們的竟然是祁美月。
距上次見她還是上次,準确的說是去年,她以為徐紅旗提前知道,但他看起來明顯也是不清的,而另一個當事人卻看起來挺高興的。
看見進來的人是徐紅旗當即就高興的迎過來,“紅旗,你來拍照嗎,稍等一下哈,我師傅去内室洗照片了。”
徐紅旗充滿疑問的道:“師傅?”
祁美月笑容更甚,“忘了跟你說了,今年七月我就過來這邊上班了。”她倒是很想跟徐紅旗分享如何有了工作吃上商品糧,但看他身邊還站了個女生,就沒再開口說太具體的,而是看着許念對徐紅旗道:“這是你同學嗎?”
許念經她問才想起,說實在她雖然對她有深深印象,但祁美月好像就見過她一次,這都一年半了,忘了也正常。
徐紅旗看她主動提便朝她介紹許念,“不是同學,這是許念,我現在住在念念家,你倆見過的。”
許念看終于顧得上她了,笑着說了聲:“你好!”
祁美月同樣禮貌回應。
說别的祁美月不知道,但等徐紅旗說住在這女孩兒家裡的時候,瞬間想起來她是誰家的了,徐紅旗就是從認識這家人後,開始有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也跟她拉開了距離。
剛光顧着跟徐紅旗說話,沒仔細看這小姑娘,見她大概一米六左右,比自己矮點,但比自己單薄許多,可說她瘦的很吧,卻也不是。
這個被徐紅旗稱呼為念念的女生,整體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白,晶瑩剔透的白,她臉型是标準的鵝蛋臉,臉頰可能是被風吹的有些紅,可人家紅的很勻稱看來就是杏眼桃腮的樣子,眼珠水亮亮的很清澈,鼻子又小又挺,嘴巴卻看起來肉嘟嘟粉嫩嫩。
她來照相館有個小半年了,也學到了些本事,這個許念就是師傅常說的标準美人胚子,且還是那種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好骨相。
她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澀感,好像好朋友被别的女生搶走一樣,她以前一直以為徐紅旗打死也不會跟女孩有過多親密接觸,畢竟自徐紅旗七歲後來到他姑媽家,姑媽家的兩個女兒沒少找她麻煩,更惡心的是一個面甜心苦,一個頤指氣使四六不分,沒想到現在卻能陪着人來照相。
她也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對徐紅旗說:“紅旗,我跟蔣凡現在挺穩定的,準備明年結婚。”
不說徐紅旗驚不驚,許念反正是驚了,明年就是七七年了,到十月左右就可以報考高考,這要是在明年高考消息出來前結婚,那個知青家豈不是要炸。
許念眨了眨眼聽徐紅旗問人:“你年齡還沒到結什麼婚。”
祁美月覺得這是徐紅旗對她的關心,她有些扭捏和小聲,“咱們那很多人都沒到年齡就結婚了,大家都認擺酒席,我們也準備先擺酒席,等到了年齡再領證。”
徐紅旗皺眉,“你傻嗎?他一個大城市來的知青,不知道什麼時候說走就走了,你跟他一場,他什麼都沒付出,你們還沒結婚證保護,到時候誰能給你擔保你們的以後。”
說完這段話,徐紅旗看了眼許念,似是為了說服祁美月又道:“以後國家的發展誰都說不準,我知道你也是要強的人,我一直想跟你說,以前你是沒條件把學念完,現在有機會不如去繼續讀書。”
許念心驚,他真是啥話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