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黑,路上沒敢停頓,比起許念雙腿走,驢車是快些的,等到了徐家村,許念的心反而越來越往下沉。
等指揮着許父把驢車往徐紅旗家趕,果然就聽見叫罵的聲音,而這些聲音裡不止有下午那個女人的,還夾雜其他的。
許父和許三哥自然也聽到了,所以更是加快了速度,到跟就聽見,“兔崽子,住在老娘家也不安生,到處給惹事,當初就不該收留你,餓死你還少個煩心事。”
又聽,“劉軍他娘,你也别打馬虎眼,要不他賠錢要不你家賠錢。”
許念走到跟前看到的就是徐紅旗依然如傍晚一樣,獨自一人面對周圍村民,臉色青白。
她懷疑徐紅旗是流血過多,管不了那麼多,趕緊奔到徐紅旗跟前,去攙扶他。
徐紅旗看到許念,皺了一下眉,又恢複面無表情。
許豐誠是有些熱血在身上的,跟着妹妹擠到徐紅旗跟就罵道:“他媽的,那個不要命的來要錢,下午欺負我妹妹,現在還欺負我妹的恩人?”
突然闖進來的三人讓場面一度安靜,許豐誠和許父身高體壯,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人,看熱鬧的就不敢再開口多說了。
“又是你這個女娃,我說咋不見了,搬救兵去了是吧?”那女人說罷,又對着另一個老太說道:“你到底管不管。”
許念這才看到包圍着徐紅旗的,還有一對跟許念爺奶差不多大的老夫婦,以及上次見過面的徐紅旗姑姑家孩子和不知名的一些人。
許父看了看徐紅旗,也覺得孩子不大好,也不跟這些人對罵攪合,上前道:“真是我們的事,這錢我出,可要是不是,我也不是好惹的,現在我要帶着徐紅旗看病,沒事的都讓開。”
那女人一家當然不同意,已經鬧了一個晚上了,咋會讓人輕輕松松的就接走,攔着不讓,還推搡看起來好欺負的許念。
這下真的是碰到了許父的底線,直接一個用力,把那女人的丈夫推到在地,直接放話,“再動一下我閨女試試,再阻撓咱們就去大隊,去公社說個明白,還不行就去公安局。”
許豐誠也惱,“我話放這兒,再來鬧,就别怪我日後手段下作。”
人群裡有同齡的人認出許豐誠,就跟家裡人和周圍鄰居說:“他是個混子,不好惹,以前在學校就孬,要不咱們回家吧,被記恨咋辦?”
徐紅旗在他們來之前已經撐了很久,加上今天意外太多,隔壁一家進家裡就亂砸一通,徐紅旗撐起身死命對打,可再厲害他也隻是一個平時沒啥營養的十五歲少年,能撐到現在全憑一口氣,所以真的很累很累。
撂下話後,周圍的人越來越少,好些隻是看看熱鬧,可看不得自家的熱鬧,有人一走也帶走了其他人,這時徐家村的隊長才擦着額頭的汗跑過來。
徐隊長不是躲起來不管,是剛開完會,等知道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平時有人欺負誰,隻要不鬧到明面上,他不會管也管不過來。
特别是徐紅旗家裡官司鬧不清,他更不想摻和,但是有外村人來就不行了,傳出去他成啥了。
“咋回事,咋回事?我一會不在,就鬧起來,這麼厲害幹活咋不多掏點力。”徐隊長喘着氣說,等見了許父,就感覺幾分面熟,
許父直接介紹,“我是三大隊許家村的,徐慶國是我哥。”
聽到是許家村大隊會計的弟弟,心裡就更惱了,兩個村讀起來就跟一個村一樣,這可不意味着兩個地方的人多好多團結友愛,反而是對比更多,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一腦門的官司。
這要是自己村的事被傳出去,更是說不清,又看徐紅旗臉色都不對了,哪還敢攔着,就急着說:“趕緊送衛生所,我帶路。”
說完扭過頭,對着剩下的幾家人說:“還不回家,等着我送?”
徐紅旗本來還強撐着,等到這一句話一出就暈了過去,幾人把他擡到驢車上,到了衛生所,衛生員一看血糊刺啦的,趕緊清創包紮,忙的也是一頭汗。
最後對着幾人道:“他失血有點多,補補就好,但是被狗咬傷,右手有些骨裂,最好去打破傷風和狂犬疫苗再看看。”
看幾人看着他,他擦了下汗說:“看我沒用,我這裡都是基礎藥,還是要去縣醫院或市級醫院。”
聽徐紅旗沒有生命危險,徐隊長的心算是放下了。
而許念幾人卻急着将徐紅旗送縣裡醫院,看能不能打那個狂犬疫苗,許念知道這個的重要性,就催着許父,“爹,咱們趕緊帶紅旗哥去縣裡吧!”
許父欠徐紅旗父親的恩情,哪有不同意的,當即就要帶着人走,還是許豐誠說:“去縣裡要開介紹信,開了介紹信再走。”
徐隊長看人沒事,就不太想跟着了,忙說:“介紹信我給開,證明也給你們弄好,我這邊處理下後續事情,就麻煩你們去幫襯了。”
說的許父三人總算知道這孩子在這邊受了多大苦,人受傷了,但沒有人伸出援手,就連負責這個村的大隊長看人沒死就算完。
許念心裡也觸動很大,她覺得真的不能讓徐紅旗住在這樣的環境啦,不然真的容易反人類。
開完證明,幾人也不敢停,剛衛生員說了,針打的越早越好,超過時間再打,風險就會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