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語言似乎重構了安巴市的一角,在甘幽霜到來時,那些0和1的抽象符号仿佛活了過來,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死死盯着入侵者。
“他是異端!”
被厚重的編碼阻隔的另一端傳來油鋸的嘶吼,甘幽霜血紅的眼睛輕而易舉的穿透了那些字符串,看到了對面的場景。
一個穿着一身01符文的高大騎士正從數據和代碼堆成的四方形樓房上一躍而起,手裡黃銅的油鋸外是一層又一層0和1組成的法陣,那些法陣此時正在對油鋸進行力量增幅,并且讓鋸刃延展到了十幾米。
女騎士的力道極大,起跳的瞬間就讓一座代碼樓房從上塌陷,在數字和虛拟的空間中幾乎是摧枯拉朽的蹬碎了數百個程序組成的樓房,讓它在仿佛幻聽的轟鳴聲中倒塌。
而她的對面,是自己長着一身骨刺和骨闆,無辜而絕望的同學,李明翰。
他正和他的脊柱在一團又一團代碼中逃竄,周身圍繞着爆開的彩墨星雲,暗朱砂和孔雀藍的漩渦正在吞噬着沖他攻擊的代碼們,在他的上方構成一道炫彩的防護網。
而他的脊柱,那被紅藍青血管神經線包圍的布滿眼珠的怪異存在,正在從自己多得如同葡萄串的眼裡發出一道又一道紅色的代碼指令,試圖關停一整個代碼空間。
然而,對比于那劈開山河的力道,這倆玩意的掙紮就像是在面對天災一樣,略顯無力。
灼傷眼球的刺眼綠光鋪天蓋地,仿佛被編碼包圍的異空間裡隻有這吸收了天地光輝的一刀。
甘幽霜下意識上前,身側死亡射線和藍色的炎蝶翩翩起舞,一道幾米厚的水牆在李明翰面前迅速升起,但在那跳劈的光芒下仍顯得杯水車薪。
就在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帶着同樣顔色的數據流從樓房倒塌的方向沖出來,直挺挺地撞上那毀天滅地的一刀。
“刀下留人!”
諸星河催動渾身的齒輪,在神聖的機械吟唱中雙手合十,在一陣讓人牙酸的破空聲中硬生生接下了來自親姐姐的全力一擊。
對此,表演了一發空手接白刃的諸星河有話要說。
怎麼啦?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劈?
不是說砍異端嗎?怎麼是痛打親生兒子啊!
也不怕等你老了把你的強心針換成冰美式啊混蛋!
諸星河拼命扒拉那把快跟她差不多大的油鋸,差點連人帶鋸被諸星海拎起來,但是很快,随着她肩上黃銅齒輪和神聖燈矩陣的冒出,情況逆轉,她一把奪過了自己姐姐的武器丢得老遠。
“那是你兒子啊!”
諸星海見自己妹妹頑固不靈,也懶得去撿自己的油鋸,而是雙手越過諸星河的胳肢窩把她抱了起來,面罩上一排燈矩陣拼命閃爍,看起來挺痛心疾首的。
“妹,你瞎啊,那是異端!是個極彩惡魔!”
諸星河轉頭,就見李明翰還在原地傻呵呵的站着,發現他媽媽不打他了,他甚至拉着自己極力想要跑路的脊柱,繞過甘幽霜凝聚的水牆,又往諸星海那裡走了幾步。
“媽,我再也不敢晚回家了,我真的沒拆博物館”,他誠懇地望着自己親娘,企圖喚醒母愛。
很顯然,這傻孩子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甚至還開心地給諸星河打招呼。
“小姨!”
他這個表現就和第一次被觸手瓢蟲宰了時候的狀态一模一樣。
遇到危險,他是完全不擔心啊!
這種傻孩子遇到逆風局絕對第一個死啊!
果然,回答他的是諸星河的尖叫聲,“快跑啊!”
諸星河被她姐放到地上,還沒等她阻止…主要是她太小隻了也夠不到,她姐就從破舊的黑紅聖衣裡拿出刻滿0和1的十字架,那十字架迅速變成一本帶着撞角的砂鍋大的厚皮書,被鎖鍊鎖着像流星錘似的朝李明翰的頭打過來,帶起一串幽綠的代碼殘影。
一簇黑色觸手從遠處伸過來,在那書本即将把李明翰爆頭的時候把他和他的脊柱一起卷到了旁邊。
這下過後,那本書被鎖鍊鎖着的書竟然長出了布滿01的鋸齒和鍊帶,跟個會飛的斷頭台一樣再次襲來!
感受着那本書帶起來的恐怖力道,拉着李明翰轉頭就跑的甘幽霜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安科話裡的含義。
知識真的是力量,知識打人可痛了!
“甘哥救命啊!”
被觸手固定在甘幽霜後背上的李明翰在短暫的失語後發出震耳欲聾的驚恐聲音。
而另一邊,諸星河還在扒拉自己姐姐,要不是她跟個樹袋熊一樣抱着諸星海,阻擋了她的視線,這姐們早就自己拿着油鋸沖上去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因為諸星海盯上了甘幽霜。
确切地說,是億萬掙紮的彩色魂魄凝聚成的堕落極光漩渦,顔色不斷增加的漩渦邊緣迸射出墨點,幾秒後又回到那攙扶着惡魔的漩渦中,液态寶石般的觸手從漩渦中伸出,鍊接着拉姆齊的叛徒,就這樣閃爍着飄遠了。
“虹淵之主!”
諸星海面色凝重,左手用力連帶着自己的聖衣一起把諸星河扯了下來,她沒功夫陪自己最小的妹子玩抱抱遊戲,現在最重要的是鲨死異端,不然整個安巴市都要完蛋!
“姐,那是我們隊候補!”
諸星海手上很自然地把機械聖典收回來,接着,她的面罩一暗,燈矩陣從原來的綠色變成了故障的紅燈,竟然把那本書朝諸星河甩過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san值在搖搖欲墜。
“拉姆齊你中邪了,讓我用最後的神聖機械之力進化你!”
“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