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主義的搜索罷了。在民衆面前至少要有個說得過去的動作。”西弗勒斯用了一個急速冷凍咒,把一批甲蟲全部凍死,然後拿着大頭針快準狠的紮到标本台上。“卡萊爾與其說在執行任務,不如說在度假。”
我悄悄歎了口氣,收起了發散的思維,繼續認真的給标本貼标簽,寫編号,封裝标本,然後送進烘箱做幹燥或抽真空。媽媽幫着我,一起在帳篷裡烘幹設備和标本整理攤之間來來回回的跑。
寫累了的時候,就擡頭看一會兒燈誘的場景發發呆。
飛蛾撲火是一個聽起來非常壯烈的場景,但實際上在燈誘的時候并沒有很大動靜,隻偶爾有一些翅膀特别大的蛾子撲棱着拍打燈誘白棚,發出一些噗噗蔔蔔的動靜。偶爾有一些鳴叫的直翅目趴在簾子上滋兒哇滋兒哇的呼喚着潛在的配偶。螳螂也出現了,大刀闊斧的把這個地方當成了加餐的食堂。偶爾也會有鍬甲為了争奪配偶,直接在我們面前大打出手,最後全部被西弗勒斯凍死在了标本台上——在妥善處理之後,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會成為藥劑原料。
密集的昆蟲晚會,還引來了三兩隻夜裡捕食的小枭,它們歪着頭,站在距離營地不遠的樹枝上,時不時沖下來撈走幾隻碩大的甲蟲,方才啃飛蛾啃得正歡的大刀螳螂,也被小枭的尖嘴薅走,一撕一扯之間,獵手瞬間成了食物。
媽媽時不時從白棚上挑選一些采集對象,魔杖頭輕輕一點,方才還張牙舞爪的甲殼蟲就被裝進了試管或紙袋,飛到斯内普教授桌上乖乖排成了一長溜,等待後續被處理。
教授身邊已經處理完畢的昆蟲标本台已經堆到半人高,我身邊的植物标本袋也裝滿了七個大号整理箱。
“好像用不了一周就能用完這六百個采集套裝。”我甩了甩寫得有些酸痛的手腕,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最後一批需要烘幹的葉子已經送進了烤箱,植物标簽編到了117号,斯内普教授那邊編到了91号,還有最後三隻長須天牛在他的遊标卡尺下做最後的掙紮。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
媽媽瞥了一眼已經封裝的成果,又看了看快要裝滿大号試劑瓶的鱗翅粉,宣布今日工作可以收尾了。媽媽站在營地中央,開始施放範圍驅逐咒以及守護咒語,随着魔力以媽媽為圓心蕩漾着向外擴散,原先死死扒拉着燈誘帳篷不肯撒手的昆蟲呼啦啦一起飛了起來,不遠處蹲守的小枭也跟着離開了。以帳篷為圓心,半徑十米的範圍内,瞬間隻剩下我們三個大型哺乳動物。
“哇哦!”我少見多怪的驚歎了一句。“i love magic.”
教授固定好了最後幾隻昆蟲,熄了燈誘的設備,把處理好的标本都收進了帳篷裡。
暖橘色的燈光從敞開的帳篷門裡透出來幾縷,媽媽喚我進去洗漱休息,我應了一聲,但是一個無意間一擡頭的瞬間,讓我愣在了原地。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浩渺的滿天繁星。不需要望遠鏡的幫助,也無需星圖的指引。在眼睛适應了全然的黑暗之後,我看到了銀河,它像一道光柱,落入了海天之間。這情景是如此的寬闊壯美,并已在此橫亘億年。我知道一些天文的知識,我明白自己看到的是千百年、億萬年前的光線,穿越浩渺時空之後,在我視網膜上留下了這樣的投影。在發出那些耀眼光芒之後的此刻,它們有一大部分已經消失、重組、解構又結構。這整個宇宙都是這樣的,而我們人類,隻是其中渺小的一個分子罷了。
“怎麼不進來?”西弗勒斯推開帳篷的門,探頭出來找我。
一股咖啡的香味和煎培根的香氣順着他的動作帶了出來。是媽媽在做宵夜。
“看星星。”我面向懸崖,看着遠處的地平線,“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星空。”
“嗯。霍格沃茨在山區,霧氣太重,看不清。”教授抿了抿嘴,似乎是有些不贊同我傻乎乎站在戶外,“最多五分鐘。後半夜要降溫。現在隻有二十度了。”
“好。”我看了一眼教授鑽回帳篷的背影,把視線重新挪回地平線上。
夜光很美,而明天,我們還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