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換了?”
“不是你?”
許最垂下眼,冷調的聲音淡淡道:
“你剛踢我。讓我滾。”
紀因藍想起來了。
好像剛才他“哎”的那一聲也顯得有點兇。
啧,真麻煩。
“誰讓你滾?我沒說這句,你少在這添油加醋。”
“我不用滾?”
“你滾哪去?都已經坐下了,留着吧。”
“你不是不喜歡?”
看出來了,這人确實不會說話。
這要他怎麼接?
“我喜歡。”
紀因藍拉開椅子坐下,咬着牙道:
“我喜歡得要死行了吧。”
“……好。”
許最動作頓了頓,又開始一件件把剛才裝進書包裡的東西拿出來。
片刻,他又補了一句:
“謝謝。”
紀因藍服了。
他忍住自己要掐人中的沖動,好脾氣地解釋道:
“我剛就想問你名字哪兩個字,再說一遍,忘了。”
“許諾的許,最後的最。”
“什麼?”
課間教室太鬧騰,有個男生揪了女生的辮子,逃命路過紀因藍桌邊時剛好在怪叫,導緻紀因藍一個字也沒聽清。
“你說話不能大點聲?我以為哪來的蚊子在哼哼。”
“……”
許最張張口,卻沒再出聲。
他隻看紀因藍一眼,又低頭,沒再說話,隻繼續從書包裡拿東西,最終找出一個筆記本攤開,按開筆尖開始寫筆記。
紀因藍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回答,隻等到了冷漠拒絕與忽視。
他感覺自己被冷暴力了。
什麼人啊?
話不說第二遍是嗎,這麼金貴?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這麼對他!
紀因藍真是煩透了。
他開始有點後悔沒讓許最去鑽垃圾桶。
正好打了上課鈴,紀因藍翻了個白眼,沒再糾結許最,隻照着于妙的要求,從課桌裡找出了摸底考的數學試卷。
紀因藍的語文英語和數理化生的成績算是兩個極端,他讨厭學習語言,但卻對理科很感興趣,尤其是數學。
他上數學課的時候一般不會走神,加上這次數學有道大題他丢了分,所以講題時聽得格外認真。
他轉着筆,一邊聽老師講題,一邊垂眼看自己的答案。
但過了一會兒,他餘光突然瞥見許最還在埋頭寫東西。
“?”
他在寫什麼?
怎麼?九班數學課太簡單,他自己給自己開小竈呢?
紀因藍越想越奇怪,等終于忍不住想仔細瞅一眼時,許最卻突然收了筆。
下一秒,他理好手下的筆記本,把它放到了自己和紀因藍桌面中間那條窄窄的分界線處。
“?”
紀因藍手裡轉着的筆掉到了桌上。
他用餘光盯着那筆記本,不确定許最這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兒,他注意到許最動了動手,鬼鬼祟祟地把那筆記本又往自己這裡推了一點點。
這次,紀因藍側目看了眼許最,卻見那人又低着頭裝鹌鹑,假裝無事發生。
這是幾個意思?
紀因藍遲疑着拿過了那個筆記本。
許最沒有動作,那紀因藍應該沒猜錯,這玩意就是他放這讓自己看的。
掃一眼,橫線本上的字迹很漂亮,寫得還不少。
但越看下去,紀因藍臉色越精彩。
“尊敬的紀因藍同學:
“你好!
“你沒有聽見我的自我介紹,是我的問題,我感到十分抱歉,可我再說幾遍不僅浪費時間,或許還會惹你心煩,所以思來想去,我選擇以這種方式回答你。
“我叫許最,許諾的許,最後的最。
“我的性别為男,生日是11月11日,天蠍座,o型血,身高186,體重148斤,祖籍北川,家裡有父母和一個弟弟,沒有愛好,偶爾畫畫。
“我之前一直在一班念書,現在很高興能來到九班和你成為同桌。
“我性格不好,希望你不要讨厭我,如果平時不跟你說話,不是因為不喜歡你,是因為我不太會說。但我會努力克服自身問題和你交流,希望能夠跟你相處愉快。
“正式的自我介紹大概就是這樣,如果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問題,您可以将它們寫在下面,我會認真回答。
“感謝你有耐心看到這裡,再次強調,能跟你成為同學,我真的很高興。
“此緻,敬禮!
“你的新同桌,許最。”
“……”
紀因藍的母語是無語。
他又看了眼許最。
那人正冷着臉看題,紀因藍看看那段自我介紹再看看他,實在看不出他坐在這裡有哪裡高興。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這玩意的誕生過程,紀因藍根本不會相信這篇可笑的自我介紹是出自眼前這位許最之手。
他大手一揮用紅筆批了個“已閱”,随手把筆記本丢了回去。
說話放不出屁,寫還挺能寫。
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