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順着盤山公路行駛上了山，等不知繞過多少個彎之後，窗外的天色已然一片昏暗。

宮旸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熟悉，但是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直到他不經意地瞥向右邊的後視鏡，隔着窗玻璃城市夜景星星點點的燈光點亮了回憶。

“就停在前面吧。”竺?烈熟門熟路地指着一個地方，示意宮旸停車。

宮旸将車停在景觀台旁的小型停車場，下車之後他眺望着遠處的光影，才真正确定了剛才的猜想。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八年時間，這裡變了好多。以前我們都是坐在對面草坪上的，還記得嗎？”竺?烈從副駕駛座下來，指了指景觀台左邊的斜坡說道。

宮旸當然記得，那時候竺?烈經常會在放學後騎摩托車載他來這個地方。

雖然這家夥連駕照都沒有，但是摩托車的時速一點都不控制，迎面而來的風糊得他眼睛都睜不開，這才導緻他剛才一路都沒認出這條公路。

“嗯。一直在市裡生活沒有感覺，從這裡看過去才覺得時間過得真快，這裡比過去繁華了很多。”宮旸望向遠方城鎮車水馬龍的夜景有感而發。

竺?烈側過頭看向宮旸，夜晚的風揚起了他的發絲，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隻有他散發着微微的光亮。

竺?烈當然不是懷念什麼夜景才帶他來這裡的，這塊地方有獨屬他們兩個人的回憶，他沒有忘記，他相信宮旸也沒有。

“有些事情會随着時間的推移改變，有些東西注定不會。”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就像是八年前和現在，能夠陪在他身邊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宮旸一個。

宮旸扭頭看他，他又接着說道：“這是分開之後，我第一次大晚上在外面閑逛。”

“你知道的，因為一些特别的原因。”他輕歎一口氣。

宮旸的表情有些微微地凝固，他想問的事情很多，但是理智告訴他和竺?烈劃清界限才是正确的選擇。

不要去關心他過得好不好，竺?烈是一個成年人，無論好壞他現在都好好地站在這裡。

給自己賦予特殊價值是愚蠢的行為，宮旸已經蠢過一次了。

“就是因為這種相隔已久的感覺才讓你被多巴胺欺騙了，誤以為那是喜歡。”大概能猜出竺?烈要說什麼，宮旸在他把話說出口之前，先一步下了結論。

“什麼？”竺?烈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對宮旸說的什麼“巴胺”一點概念沒有。

“竺?烈，你隻是喜歡不被外部環境控制自由，而不是特定的那個人，不要再騙你自己了。”更不要欺騙他，讓他有不該有的妄想。

“哈？我騙自己？”很顯然竺?烈有限的腦容量完全理解宮旸到底在說什麼。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太陽每次都要試圖用一種很離譜的方式去解讀他的感情，他得腦子裡進多少水才能從十年前開始自我欺騙，而且對象還是個Alpha？

他現在都有點懷疑他在宮旸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智障形象。

“你是覺得我說喜歡你這件事很可笑嗎？”竺?烈眯起眼，一臉不悅地問道。

老實說被質疑到這個份上，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是你太高估了我存在的必要。”就算宮旸不認可竺?烈所謂的喜歡，但也不想被這麼誤解。

竺?烈擰着眉，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你說隻有我可以讓你擺脫夜晚的束縛，沒錯，這隻是現階段罷了。科技一直在進步，早晚有一天會有别的渠道、藥物讓你能在二十四小時裡的每一分鐘自由行走，到時候等多巴胺褪去了，這種所謂的感情都是虛無的，Omega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伴侶。”宮旸毫不避讓地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