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像是懸崖處掉落的一塊石子,經過漫長的時間,墜落在無盡黑暗中,沒有獲得一點回響,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她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黑色頭發的女人依舊站着,身形隐沒在混沌之中,時隐時現,像是美景中的幻境,又像是幻境中的美景,令人分不清虛實。
這裡沒有光,至少許安認為沒有光,而眼前女人山茶花色的紅瞳是這寂靜黑暗中的唯一星點。
女人對于許安的問題恍若未聞,與許安保持着一定距離,面對面的站着。
世界似乎以她們兩個為中心,除此以外一切虛無。
或許是短暫的幾秒,又或許是一個世紀,時間在這裡似乎變得更加無形。許安沒有等到回答,陣陣眩暈感讓她無暇顧及其他,隻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盯着那紅的一片海在女人眸中流轉。
那是什麼?
她居然有些看不懂女人眼中的神情。許是悲涼吧,但眼神中的堅定又不似作假,就好像擁有即将死去也要拉敵人同歸于盡的決絕。許是怅然吧,但如流星般一閃而逝的辛酸又恰巧被許安盡收眼底。可能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說話了,女人臉上還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意味。
突然而來的光束,幾乎要将這黑暗擊個粉碎。
四周的空間如鏡子般瓦解,片片碎裂,逐漸化為粉末。
“或許,你更應該知道你是誰。”
聲音像是鐘聲,悠揚的在山谷裡回蕩,一圈一圈的傳入腦海中,似乎想要把這句話深深地刻在許安心裡。
随着光明到來的,是夢,醒了。
感受到被子的溫暖,許安縮了縮身體,長呼了一口氣,用手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冷汗,下意識摁亮手機屏幕查看時間。
剛過淩晨沒多久,想必隔壁的兩位還在忙活吧。真是兩個工作狂,看看黑麥威士忌啊,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跑哪裡潇灑去了。哦,忘了,他還有個女朋友來着的。
臉上紅撲撲的,有幾道睡覺壓出來的紅痕。天氣逐漸回暖,想必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換單衣了。
“真是個奇怪的夢啊——”
許安将右手手臂放在額頭上,悠悠地發出慨歎。
她不常做夢,即使做夢也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很少會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是最近,她幾乎一合上眼就會與那雙紅瞳對視,像是情感聯通,靈魂上的正面交鋒。夢中的她失去了這副身體的掌控權,對于那個神秘的女人竟然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