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我幫你裝。”這個酒鬼力氣大的出奇,頗有一種犟驢的模樣,抱着電燈泡不撒手。琴酒對許安這種耍無賴的模樣感到異常都不耐煩,直接用手掰開了她的手腕,搶過了電燈泡,然後幫她裝上。
這個過程非常迅速,當琴酒重新打開電閘時,就看見許安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嘴角下彎,癟着嘴。倔驢此刻又變回了喪家犬的模樣。
“你喝醉了,不要再鬧了。”語氣中全是威脅,但他這一次沒有把許安拎起來,而是雙手穿過她的臂下,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把她一整個人拖了起來。
突然的懸空讓許安非常緊張,在腳碰到床的時候,立刻掙脫琴酒拽着她肩膀的手,然後繼續雙手叉腰,對着琴酒中氣十足地說:“我沒有喝醉!我現在非常清醒。”
“哦?”後者明顯不相信,語氣中帶有嘲諷意味。因為清楚這個房間的構造,所以故意逗弄許安,在她還在不啦不啦發言的時候,突然打開電燈開關。
長時間處于黑暗之中,突然的光明反而讓許安眼睛感覺一陣刺痛,身體一顫,然後蜷縮了一下,用手去抹眼底因為刺激所以泛出來的淚花。
“你還敢說自己沒喝醉嗎?”
“我就是沒喝醉。”眼睛那邊雖然還沒有适應,但許安氣勢卻絲毫不落,扯着嗓子大喊,“我現在腦子非常清楚!我甚至知道我是誰!”
琴酒眼神暗了暗,然後又重新換上了戲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弧度,示意許安繼續說。
“本人會背九九乘法表,下雨知道往家跑,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有點東西的普通人,是一位諾貝爾文學獎的讀者,還是國家一級嗜睡症演員,除了國旗,可以從百草園罵到三味書屋,狠起來連自己都可以罵的許安!”
“你瞧,我沒醉!”說完之後,還很驕傲的補了一句。
琴酒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砰——”
門被關上了。
見着屋裡沒人,許安的神情又軟了下來,意識模模糊糊的就着剛才琴酒把她放在的位置蹲了下。人去樓空,為什麼會有一股酸澀感?
許安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了。
大概過了幾分鐘,但對她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門又被打開了,站在門外的依舊是穿着一身黑的琴酒。
“鬧夠了?鬧夠了就起來吃藥。”
伸過來的手裡放着兩粒醒酒的藥。
許安這次倒沒有說出什麼驚人的言論,而是慢慢悠悠用手去抓那兩粒藥,然後一臉平靜地把它塞到嘴裡,動作浮誇的嚼了幾下,牙齒碰撞發出嘎哒嘎哒的聲音。
“你怕黑為什麼昨天不說。”
語氣裡帶着冷漠和疏離感,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琴酒,話語都不帶着溫度。
但是這一次換許安沉默了,她也不知道,她此刻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暈乎乎,隻感覺天旋地轉,自己仿佛處于混沌之中。
見她眼睛一閉一合的速度越來越慢,琴酒又像是質問的語氣說:“你還怕什麼。”
許安的腦袋埋在手臂裡,蒙蒙的聲音從臂彎裡傳出:“怕黑,怕高,怕暈,怕熱,怕冷,還怕蟲子……”
她的語氣軟軟的 ,像是在夢中低吟,模模糊糊的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然後像是實在撐不動一般,閉眼睡着了。
感受到床上傳來的平穩呼吸,琴酒的神色依舊如常。
明知道床上那人已經睡着,卻在走之前不忘補上一句:“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