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
布裡奧妮并不是不相信先知,她一度相當癡迷,沉浸在一種未來被揭穿的快感之中,并堅信這樣的引導會帶領自己走向更适合的道路。但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沉迷了,逐漸“先知”對她來說更像一種欺騙,以及一種不願意行動的借口。
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被鄧布利多立馬捕捉到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先知,布裡奧妮,但是特裡勞妮家族的确是有些傳統在身上,我們或許能得到一些幫助。”鄧布利多說。
鄧布利多這麼說着,但布裡奧妮總覺得他還藏着更多的事情。
布裡奧妮猜想,總不能是鄧布利多對未來這一切都有所規劃,才刻意提起要去找先知後裔西比爾·特裡勞妮的?但是他究竟在下那一步棋,棋盤上究竟有哪些人,她其實一概不知。對她來說,其實鄧布利多要比傳聞中的特裡勞妮家族還要神秘、還要無所不能。
無所不能的鄧布利多放下手中的信紙。
“或許你可以聽一聽,來自于特裡奧妮的預言。”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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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比爾·特裡勞妮一直以來都依靠着家族的榮光生活着;作為古老家族的後裔,她的生活其實遠沒有想象中那麼愉快。尤其是,她對于自己的預言水平極度信任,但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打破她的預言,讓她看上去隻像一個半吊子——西比爾對此非常憤怒,但是又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自己的渠道。
渾渾噩噩地生活了這麼久,西比爾忽然收到了一封來信。
信封是用牛皮紙做的,鮮紅色的火漆上是一個繁複而巨大的紋樣。西比爾湊近了,一邊摘下自己的厚厚鏡片,不可思議地觀察着:這個火漆上的圖案不是别的,正是來自于她的母校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為什麼會給自己寄信?
特裡勞妮有些疑惑。她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茶杯——杯底還有自己剛剛喝過的茶渣。而後一種天賜的直覺讓她從這團黑乎乎的茶渣裡看出一個奇異的瓶子。看樣子,有些類似福靈劑的瓶子,那就說明大概是個好事,西比爾心想,終于決定打開信封閱讀一下。
寫信的是霍格沃茨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西比爾對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其實她對整個上學生涯的印象都不算深,尤其是當她長久地處于一種對未來的感知的時候,一種靈魂連接到未來的時候,對當下的一切是毫無感知的,也就不可能留下印象。她隻知道鄧布利多是魔法界最出色的白巫師,也是對抗伏地魔的第一人,僅此而已。
西比爾走到桌邊,讓信紙沾染上香薰蠟燭的味道,同時讓水晶的靈性充斥整個屋子。
屋内的燈也滅了,隻留了蠟燭微弱的燈光,昏黃地映在牛皮紙上。
鄧布利多在信中含糊不清地說,或許可以答應她的請求,先進行一個面試。
西比爾有些不安:霍格沃茨這麼多人,還要教授這麼多學生,以她的能力和性格真的可以應付嗎?更何況,占蔔本身就無法被教授,這是一種天賦,要麼擁有、要麼沒有,這不是一個可以被習得的技能——整個魔法界包括霍格沃茨都會占蔔學有誤解。她氣鼓鼓地想着。
剛拿起羽毛筆想要寫信,西比爾猛然又陷入沉思。
鄧布利多說的是“看在她主動申請的面子上,願意給她一個機會”——但是她什麼時候申請過這個教職了?西比爾的腦袋陷入令人焦灼的混亂,并且試圖把自己的腦袋挖得越深,她就越一無所獲,挖到最後,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大腦是一個恐怖的空洞。
如果是自己申請的話,那就去吧。西比爾心想。
面試定在豬頭酒吧。
這是一家位于霍格莫德村的小酒吧,有些曆史了。由于價格便宜,因此西比爾選擇了這裡爾菲三把掃帚。但她其實并不喜歡這裡——豬頭酒吧總有一種陰森森的涼意,像是有某種窺探從火焰裡、從磚牆裡鑽出來,正在靜靜地逼近。
“先知也是得吃飯的。”西比爾對自己說。
西比爾一走進去,就覺得自己身上有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一邊問吧台後面的老男人,“我是來面試的。要往哪裡走?”
阿不福思瞥了她一眼,甩下髒兮兮的抹布,用那根粗糙的手指指了指樓上。“二樓,已經有人在等了。”說罷,又撿起抹布,十年如一日地擦着杯子。
西比爾惴惴不安地走上去。
她時常帶着這樣的表情:不安、謹慎、小心,似乎有什麼恐怖的事情會随時冒出來,侵襲到她身邊。西比爾偶爾會失去意識,她把這種狀态稱為“空時間”,她本人似乎也墜入了某種“空時間”,在那裡獲得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就仿佛來自過去的一切穿成線,筆直地往未來的某處去,而她正在一切之外。
盡管這樣的感受是美好的,但是西比爾卻不喜歡在外面被觸發;她會喪失這段時間的記憶,不知道自己會說什麼,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她完全處于失控的狀态。
她的不安似乎來源于某種預感:也許不久之後,她又會陷入這種空時間裡,會有無法掌控的事情發生。
但是,即使是這種預感,其實也未必準确。西比爾安慰自己。
鄧布利多已經坐在長桌之前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