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物品堆滿了地闆。
難得翻看這些過時的物品,布裡奧妮心裡難得浮現出一股懷念,一邊回憶着過去在聖芒戈忙碌又快活的日子。正滿心沉浸于檢索回憶時,門鈴忽然響了,打破了布裡奧妮的回憶。顯然,地面的亂糟糟程度讓她難以動彈;布裡奧妮不得不使用幻影移形,才讓自己從“雜物堆”裡脫身,來到門口。
外面站着一個面帶微笑的女人,一身粉色套裙,手裡牽着一個黑發男孩。
布裡奧妮不認識這兩個人,此時有些意外。
“你好啊,我是新搬來的鄰居,我叫傑西卡,這是我的兒子斯維亞·坎特。”女人說道,笑起來露出一排漂亮的白牙。她帶着美國口音,并且打扮也有一種大洋彼岸的氣質。
“你好,我是泰利斯。”布裡奧妮說。
“我們家就在你正下方,很巧呢!這幾天我剛剛搬來倫敦,還不是為了坎特的學校——他爸爸是英國人,指名了要斯維亞上他的母校。”傑西卡歎了口氣,精緻的金色卷發随着她的動作一顫一顫,分外漂亮。“哦,這是給你準備的紙杯蛋糕,希望你喜歡。”
布裡奧妮收了下來。
“其實搬來有幾天了,本來今天早上就打算來的,但偏偏小斯維亞的事情耽擱住了。”傑西卡摸了摸兒子的臉,話語密得簡直能織成衣服。“我們的麥格教授偏偏約了今天去對角巷,沒辦法。”
——對角巷?
——麥格教授?
布裡奧妮訝異,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麥格教授嗎?
察覺到布裡奧妮的詫異,傑西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啊,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說了斯維亞的事情。他會在很遠的地方上寄宿學校,我還挺不舍的,我的小斯維亞沒有這麼長時間離開過我身邊呢。”
“媽媽!”
忍受了許久之後,斯維亞·坎特終于接受不了了,紅着臉制止母親繼續在陌生人面前發表類似的言論。那張通紅的臉蛋,分不清究竟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母親雙手的摩挲。
布裡奧妮笑出聲,“你的兒子很可愛,坎特夫人。”
“叫我傑西卡就好,我應該還比你大呢。”傑西卡眨了眨眼,“我們以後可以經常約下午茶什麼的,如果你空閑的話。不是說你們英國人最愛下午茶嗎?”她想了想又意識到不對,“不過你工作嗎?”
布裡奧妮點頭,扯了個謊,“是的,我在報社工作。”
傑西卡有些可惜。
在麻瓜界竟然有一個巫師家庭的鄰居,這個發現讓布裡奧妮有些意外,也隐約覺得有些幸運,一種久違的找到同類的安心感圍繞了她片刻——直到她回到房間,看到眼前擺的一大堆雜物為止。安心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煩躁與痛苦。
一個箱子的東西終于被拿空了,完全沒找到試紙的痕迹。
布裡奧妮不得不一樣一樣把東西整理好,這一次細心分好類,貼好标簽,以防萬一下一次有類似的事情。正當她把第二箱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她腦子裡忽然蹦出來一個微妙的想法:
如果她要藏東西,就應該像現在這樣,藏木于林。把一粒沙子藏起來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它丢進沙漠,不是嗎?
隻不過,布裡奧妮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麼東西需要被藏起來,這樣天才的主意雖然出現了,但也沒有給她的生活帶來多大的幫助,實屬可惜。一邊思考着,布裡奧妮一邊把箱子清空;這一次,她總算是看到了尋找已久的稀奇物件。
忍着腰酸背痛把試紙拿到桌前,布裡奧妮蘸取了一滴狼毒藥劑,小心翼翼地點在純白的試紙上。
泥濘色的藥劑在試紙上逐漸呈現出一種濃烈的綠色——這就證明這個藥劑是帶有強效解毒功能的;功能性藥劑通常會帶上紅色,而有毒的藥劑是紫色的。這就說明,盡管制作的過程與結果不堪入目,但是最終的成品大獲成功。布裡奧妮歎了口氣,對這個結果并不很滿意。
對她來說,藥劑的美觀與可口一樣重要,藥效并不是全部。
不過要想制作出口味與外觀都合心意的狼毒藥劑,藥效試紙必須要多準備幾份才行。
布裡奧妮看着手裡僅剩不多的試紙,在坩埚裡撒了點糖,想中和掉藥劑的難聞苦味。坩埚裡殘存的液體冒出巨大的泡泡,濃稠又古怪,讓布裡奧妮産生了一絲懷疑;她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點,一邊放在試紙上,一邊放在舌尖上舔了一口。
一種濃烈又嗆人的氣味瞬間席卷了整個呼吸道,布裡奧妮隻覺得自己像是在腥鹹的海底呼吸了一口滿含着塑料與石油味的空氣,所有難聞的難吃的味道的彙總大約如此了。
她跑到洗手池邊吐了出來,又大口大口拿清水漱口,惡心的味覺一直沒有消散。
看來加糖是不可行的。布裡奧妮總結道,即使是效果再好,也絕對沒辦法接受。更何況——
布裡奧妮沉默着看向試紙。
藥劑爬升的那一段,已經變成了黑色。
加了糖的狼毒藥劑,徹底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