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假期期間,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回家了,霍格沃茨久違地安靜了下來。布裡奧妮留在醫療翼,以防萬一留校的學生有突發狀況。龐弗雷夫人因為經受了魔咒的攻擊,身體一直沒有恢複,最近一直在房間裡休息——但偶爾的晴天,她會去湖邊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這種時候,布裡奧妮就會躲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閱讀從圖書館借來的各種魔法書。
“布裡奧妮,明天你去一趟霍格莫德吧,你知道路線的。”鄧布利多含糊不清地說,“幫我從蜂蜜公爵裡帶一些檸檬雪糕。”
說話時,他穿着淡藍色的睡袍,整個人就像是鄰家爺爺一般和藹慈祥。
“行,沒問題。”布裡奧妮合上書本。
鄧布利多和她說話向來不會講述清晰,這是他一向的習慣。布裡奧妮明白,明天的地點大概率是豬頭酒吧,鄧布利多一貫的大本營——并且約定的時間就在開門之後。不過,布裡奧妮尚且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才會讓他這樣小心翼翼。
布裡奧妮曾經熟悉霍格沃茨的每一條小道,除了現在走的這一條——從有求必應屋裡出發,通向豬頭酒吧的單向打開的通道。拿魔杖點亮整條通道,獨自在裡面走着,布裡奧妮的思緒逐漸不受控制地飄飛起來;盡管現在霍格沃茨被發現的密道已經有很多條了,但是未必這就是全部。在這座龐大而宏偉的城堡設立之初,或許就存在某些巨大的深刻的秘密,某些不為人知的功能。
魔法最初給自己了震撼與神奇的體驗,這麼多年過去之後,布裡奧妮覺得對魔法的認識讓自己感覺到更加渺小、更加微弱。魔法随時都可以有一種新的形式,它随時随地都在被創造與被挖掘,并且挖掘的越深,就越覺得自己仿佛處在龐大冰山的某一角。
布裡奧妮想到曾經在霍格沃茨聽見的細碎“簌簌”聲;那是發生在哭泣的桃金娘死亡之後的事情,她就如現在一樣,獨自在城堡裡走着,一種被窺探被跟蹤的感覺如影随形,像是城堡本身的窺視。
——不過桃金娘的靈魂還在霍格沃茨,興許自己可以問出些東西。
這麼想着,密道已經走到盡頭。
“哦,早上好,鄧布利多先生。”通道的盡頭站着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同樣也是布裡奧妮的舊識;不過布裡奧妮很少以這種方式遇到他。他手裡拿着一件黑色鬥篷,等布裡奧妮一走出來就立刻把鬥篷罩在她身上。
“不早了。”阿不福思說着,語氣冷冰冰的,但是那雙溫和的藍眼睛卻暴露了他的感情。他和鄧布利多教授并不一樣,他一邊否認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博愛、并把他總結為虛僞的善良;一邊他又同樣擁有這樣無私的感情。
阿不福思的鬥篷不知是什麼材質的,一戴上兜帽,整個人就徹底隔絕了外界的視線,任何不懷好意的窺探都無法影響她分毫。布裡奧妮輕輕地踩在樓梯上,一節一節向上走。豬頭酒吧的二層是旅店,不過據布裡奧妮所知,鮮少有人在這裡長期居住。
她推開那扇封閉的大門,裡面空無一人。
既然等待的人還沒到,布裡奧妮索性就觀察起周圍的一切。這間房間大約是阿不福思的辦公室——或者說是休息間更加合适;外間有一張大桌子,周圍是一圈沙發,裡間則用一扇木門隔開。一切都很平常,隻除了牆面上的一張畫像。
那是一個女孩,坐在草地上,正在笑意盈盈地跟布裡奧妮打招呼。她的眼睛也是湛藍色的,擁有一頭金色的長發,安安靜靜的,像是某種可愛的洋娃娃。
這必定是對阿不福思很重要的人。
布裡奧妮頗為笃定地想,但又無暇探究鄧布利多家族的秘史。她還在觀察着女孩所在的場景時,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怎麼是你?”
布裡奧妮一臉訝異。
兜帽放了下來,露出布萊恩·托馬斯那張英俊的面孔。他的眼睛閃閃發亮,面對許久未見的舊友,他顯然很是激動,這會兒始料未及地給了布裡奧妮一個巨大的擁抱。
等布萊恩安靜下來,布裡奧妮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是我找鄧布利多的。”布萊恩把鬥篷脫了下來,随手搭在椅背上。“我跟教授說了,我想要跟你一起對付伏地魔,想戰勝邪惡。”
布裡奧妮半信半疑,但也沒有追問下去。
“不過,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布裡奧妮坐了下來,一邊困惑不已,“不能通過壁爐通話,必須面對面交流的事情?”
布萊恩笑着搖了搖頭。“說是大事那也算不上;我一方面是想告訴你,我跟鄧布利多聯系上了,另一方面的确是有一件困惑我的事情。”
喝了一口黃油啤酒,布萊恩接着說道,“土耳其商人送來的冠冕,我命名為‘更改面具’的東西,上個月被買走了。”他的手指捏了捏杯壁,讓冷凝水順着自己的指尖淌下來。“此前,更改面具一直收在庫房裡,直到那個顧客點名道姓地要求購買。”
“顧客長什麼樣子?”
“跟我們穿的差不多,黑色長袍、戴着兜帽,遮得嚴嚴實實。”布萊恩顯然是努力觀察過了,“身高比我還要高一頭,體型相當魁梧;說話聲音像是刻意壓低過,分辨不出。”
“不管這個人是誰,他真的很謹慎。”
布萊恩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手表。“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就先走了。”他說着,又把鬥篷穿在身上,随手拿了一些酒,假裝自己是來購買的。“我總是覺得有人在暗中觀察我,希望不是我的錯覺。”
布裡奧妮點點頭,跟他告别。
送走布萊恩之後,她一直留在豬頭酒吧裡,直到跑腿的酒保幫忙把檸檬雪糕送了過來。出于謹慎,尤其是在布萊恩自述被“窺探”之後,她并不打算在霍格莫德出現了。隻要露面就一定會留下痕迹,這是布裡奧妮的看法。
購買那個神奇的面具的神秘人,到底是誰?又是處于何種目的?
布裡奧妮反複地思考着,隻覺得這樣東西出現的時機實在反常。她歎了口氣,内心想深究下去的欲望無法得到滿足,隻好自己默默地壓抑住。最近生活上的一切都古怪混亂的很,世界就想失去了規則一樣,變得毫無邏輯起來。她試圖在這種混沌中尋找出一條清晰的路線,但最終發現一切都是徒勞——這一點讓布裡奧妮相當沮喪。
她現在空有信念,但是什麼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