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生女

且說黛玉和探春入宮求得皇後恩典，榮國府賈家幾位女眷都贖了出來，二房的人由探春安頓，而長房這一邊則都住到了小石橋的宅子裡。

黛玉這一頓忙亂，便覺有些勞累，隻能在家養胎。即便如此，她操的心一點都不能少。

頭一件，按說邬瑞芳今年滿十五了，可到現在還沒有收到笄禮的信兒。黛玉恐兩家生分了，趕緊派人送生辰賀禮過去。

蔺氏親自過府解釋：“今年正撞上國喪，不好大辦，就等到來年吧，十六歲也不晚。何況瑞芳那性子，弟妹是知道的。那脫缰的野馬要管起來，也是要花功夫的。”

黛玉聽得發笑：“瑞芳哪有你說的那樣？也别管得太死了，到時舅媽又心疼。”

蔺氏無奈說道：“可不是讓你說中了。管得嚴了，她默默流淚，直讓我們心疼；一時松了一些，她恨不得上天入地的，叫人惱火。”

丫頭婆子們都笑着安慰：“府上的家教，不至于，不至于！”

黛玉對邬瑞芳是有幾分了解的，她性子跟燕臨有些相似，又是家裡最受寵的孩子，飛揚跳脫，縱情潇灑。若是個男孩子就好了！女孩子麼，閨中規矩太多，越長大，越不能恣意任性。黛玉撫着肚子，為将來的閨女擔心。

蔺氏又說起她的兒子：“老爺來信了，說大名還得斟酌，小名就叫保生……”

黛玉聽了，直點頭。哎，她閨女的小名都沒定下來呢，燕臨這人天馬行空的，每天都在給女兒取名，從“開宙”到“大湯團”，沒一個靠譜的。

黛玉與蔺氏說完話，知道邬家并沒有心存芥蒂，放下心來。又打發人，備了補品藥材，去看望出嫁的沁姐兒。

沁姐兒這會兒也懷着身子，她這是第一胎，黛玉算是她的娘家嫂子，自然也是要關心的。她特意讓羅姨娘看過一遍東西，再打發人送去。

羅姨娘和燕牧感歎：“少奶奶真真是會辦事，這麼小心謹慎又面面俱到的。難為她小小年紀，竟然這麼周全。”

燕牧點頭，非常滿意：“到底是史老太君教養出來的。公府裡頭，人多事雜，她都是看在眼裡、放在心裡的。以後家裡交給她，我也不用操心了。”

到了正月，忠毅侯府要忙着祭祖、拜年，諸事繁雜，黛玉挺着肚子，忙前忙後。到了正月十五這一日，燕臨陪黛玉吃完元宵，兩人又開始商議閨女的名字。

黛玉忽覺腹中一動。她看向燕臨，眼中露出驚慌來：“孩子……”

燕臨急忙扶住她，問道：“孩子怎麼了？可是要生了？”

陣陣疼痛襲來，黛玉呻丨吟道：“應該是了，叫蔣…蔣嬷嬷來！”燕臨把黛玉抱到床上，轉身就去叫人。

接生婆是早就找好了的，一直住在府裡。蔣嬷嬷一聲令下，大家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燕臨反倒沒了用武之地。

張媽媽看他轉圈，覺得他礙事，于是勸道：“哥兒，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去前頭和二公子玩兒吧！”

燕臨無語：“媽媽還當我是小孩子麼？”不過，他現在心情紛亂得很，轉了幾圈，不經意間就來到了燕航的院子。

兩兄弟說了幾句，燕航就說：“我陪哥哥下棋吧！”

燕臨無可無不可的，但他心思不在下棋上頭，很快輸得丢盔棄甲。燕航笑道：“得了，你還是回去吧！”

燕臨有些不好意思：“我有點兒害怕！”

第一次聽見大哥說害怕，燕航驚奇地瞅了一眼大哥，發現他坐立不安，應是沒說假話。燕航歎道：“可嫂子也是第一次生孩子，想來她也是怕的。”

燕臨一聽這話，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責怪道：“我真是糊塗了！你說得對！我這就回去了！”

燕航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這輩子，也就是嫂子能治住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他忽又皺了皺眉頭，雙手合十，也祈禱起來：各路神仙，保佑我嫂子平安生産吧！

且說燕臨又沖回了内院，房中傳來黛玉斷斷續續地抽氣聲。燕臨聽得心疼。黛玉素來是個嬌氣的，真是辛苦她了。

燕臨揚聲道：“玉兒，我在外面呢！你别怕！”

黛玉雖然沒有力氣回應他，但聽到他的聲音，也覺得安心不少。

又過了一個時辰，陣痛更頻繁了。蔣嬷嬷給黛玉灌了一碗參湯，即便如此，黛玉還是覺得有些頭暈，不知怎地，竟然睡着了。

夢中，一個女子走了過來，笑着與她打招呼：“绛珠妹妹，你還記得我麼？”

黛玉睜開眼睛，一位鮮豔妩媚、風流袅娜的女子站在她的跟前，正笑盈盈地望着她。黛玉疑惑，隻覺得她很眼熟，卻偏偏想不起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