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回門

這一日是三朝回門的日子。燕臨起得早，在演武場練完武，燕牧便囑咐道：“你早些回去，陪新婦也好多坐坐！”燕臨點頭稱是。

等他回去梳洗，黛玉已妝扮完畢，烏髻雲鬓簪鳳钗，繡金羅紗罩紅裙，一派新嫁娘的喜氣端莊。

燕臨也是一身簇新，随身行頭也是媳婦兒做的精細東西，得意洋洋騎着高頭大馬，護着黛玉往積餘街去了。

也有閑人算着日子，知道今天是貴人回門，在街兩旁等着撒錢，一邊說着吉祥話，一邊想瞧瞧新嫁娘。

忠毅侯府的護衛把門口擋的嚴嚴實實，燕臨扶着黛玉下轎，林稹已在等候。掃了一眼，見鮮衣怒馬的妹夫和蘇俏含羞的妹妹，知道他們過得不錯，放下心來。

“母親在裡頭等着了！”林稹笑道：“一早就盼着呢！”

沈老夫人果在正堂，笑眯眯地受了新人的禮，又給了賞，說了幾句吉祥話，就讓林稹陪燕臨說話，自己攜着黛玉往後院去了。

一過垂花門，江氏也在堂前候着，遠遠瞧見黛玉，三步兩步上前，道：“妹妹過得可好？母親一直念叨着呢！”

黛玉笑道：“有勞伯母和嫂嫂記挂，一切都好！”

江氏笑着點頭，一面又命人擺飯，沈老夫人道：“多用些！我還不知道，剛去夫家，也不敢伸筷子。今天一大早出來，隻怕還沒用飯！”

江氏也道：“就是就是！如果夫婿幫着夾菜，又恐婆母不高興。”

沈老夫人怪道：“我何曾這樣小氣！”

衆婆子丫頭聽着她們婆媳“拌嘴”都笑。黛玉也笑了，道：“今日确實還空着肚子，就想到伯母這裡大吃大嚼的！”

沈老夫人道：“我的兒，正該如此！”

江氏親自帶人擺飯，松鼠鳜魚、響油鳝糊、八寶醬香鹵鴨、四喜碧螺蝦仁、莼菜銀絲海米羹、南瓜雞頭米新碧粥……俱是江南菜色。

沈老夫人又命人開了女兒紅，道：“略溫一溫就好，天也熱了。再添些玫瑰鹵子，沾醬鴨吃！”

江氏替她布菜，黛玉确實胃口大開，都用了。沈老夫人瞧着高興，又賞了幾道菜給蔣嬷嬷、紫鵑等服侍的人，道聲辛苦。衆人連忙拜謝。

江氏與黛玉說着家常：“你六哥如今在翰林院，按例要呆上三年，我看他極喜這樣清閑的日子，未必要想着外任。”

黛玉道：“京裡熱鬧，我也舍不得伯母、哥哥和嫂子。”

沈老夫人說：“依我看，哪裡都比不得我們江南。隻是朝廷法度，稹兒不得在家鄉做官兒，如此就安心在京裡，也沒什麼不好。”

黛玉知道他們把日子過起來了，也由衷地高興，往後也多了個“娘家”可以走動。酒過三巡，黛玉謝過沈老夫人和江氏，便說要走。

“隻因還要去看望外祖母，去遲了恐怕不恭敬，隻能向伯母告罪！”黛玉道：“總是在京裡，少不得要來叨擾！”

沈老夫人見留不住，也不再多勸，問前頭散了沒有。

燕臨呢，之前便與林稹交好，這回喝了幾口，便交了底：“那一日，我是有意等在通州碼頭，想要結識六哥的！”

林稹笑，他又不傻，後來仔細一想，便明了了，不想燕臨是光明磊落之人，什麼都說開了，于是笑道：“愚兄也有幸認識你！如今妹妹一切就都托付于君了！”

燕臨雖沒有言明燕牧和林如海的過往，但聽了這話，也是鄭重表态：“六哥放心，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林稹聽了很高興，郎舅二人推杯換盞，說得盡興。一時，女賓席散，這才依依不舍地作别。

黛玉見燕臨喝了酒，便想讓他一起坐車上去。

燕臨笑：“這算什麼？六兄是斯文人，也不勸酒，我們不過略飲幾杯罷了，正好散散酒氣！”

黛玉見有泰阿和龍泉跟着，便不勉強。一行人又往甯榮街來。

榮國府門口的小厮也在等着，遠遠看到車馬，連忙往裡面送信：“咱家林姑娘回門了！”衆媳婦、小姐們都在賈母上房等候，而賈珍、賈赦、家政等人則在正堂等着。

一時厮見，又分男女席坐了。黛玉自被鴛鴦、琥珀等人迎入賈母房中。

“老祖宗！”黛玉一見賈母，就要行禮，被賈母一把攬入懷中：“我的兒，可盼着你了！這些日子委屈你了，身上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