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後來還蹲在那個水晶球前,甚至還蹲到了塞西爾?”
路德維希大半夜剛看望完他哥,舒舒服服泡完一個澡,正準備睡覺,就聽到手下人傳話說大煉金術師有事告訴他。
這會兒他坐在卧室的高背椅上,套着件墨綠色的睡衣,正邊一手支着腦袋,一邊面色不善地盯着面前恭敬鞠腰的褐發煉金術師。
可惜煉金術師沒看出自家少爺不虞的表情,仍邀功似地激動說道:“是的,少爺,這可是個大大的意外收獲呀!”
“唉……”路德維希伸手揉了揉眉心,第一次發現人無語至極原來真的會笑,他冷笑着問道,“但是你說的這些,無論是塞西爾新鮮出爐的未婚妻,還是他跟他妹妹的明争暗鬥,跟我有什麼關系?”
“啊?”
煉金術師懵了,他家少爺不是一向最喜歡打聽各大家族的八卦?
今天聽到這麼大的八卦,怎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他偷偷觑眼看路德維希神情,突然有點捉摸不透少爺這是怎麼了。
看着下屬這一臉蠢樣,路德維希不得不提點提點他,“斯蒂夫,你知道為什麼明明你也是個三星的大煉金術師,這麼多年卻沒有升遷,還跟在我身邊在做鞍前馬後的一隻狗嗎?”
他的眉頭陰郁地攏起,平白顯出幾分無聊煩悶的意思,壓着脾氣道:“我是喜歡聽些有意思的故事,但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你把我從床上喊起來,就為了跟我講這些跟我毫無幹系的事情。我就不明白了,這些東西明早講會怎麼樣?你如果再這樣一點也不會看眼色,主仆一場,我不介意幫你把眼睛剮了。”
斯蒂夫被這番話說的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啪得一下就跪下了,忙不疊道:“抱......抱歉,少爺,是我考慮失周了”
路德維希看着他這副身如抖篩的窩囊樣就更煩,不耐煩地一腳蹬上:“知道了還不給我滾,滾出去,明早把自己收拾好再滾來見我。”
“是是是!”斯蒂夫連滾帶爬又不失恭敬地滾出房間後,隻留下路德維希一個人坐在椅上,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我手下的人怎麼這麼蠢,真是難以想象我還留着這種人在身邊,這也太掉價了,”他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語道。
“或許我真的該給身邊人換點新血液了。”
***
次日早晨,格蕾絲和狄克對那個碎掉的水晶球果然也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伊芙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卷着鬓發:“這麼說,這個水晶球其實是在你們倆入睡後,而我又還沒回來的期間裡碎掉的?”
“那恐怕就是雲居裡的其他孩子幹的了。”狄克猜測道。
雲居晚上除了本就生活在其中的孩子們,就隻有少數的傭人居住在這裡,方便就近照顧少爺小姐們。而晚上仆人們都已經各回各屋睡覺了,非傳召不得踏入主人家生活的上三層。
這個規矩連執事都不能違背,因此洛琳之前才跟伊芙說可以晚上到圖書館或者煉金術實驗室找她,因為這段時間内第四執事是沒有跟在她身邊随從侍奉的。
昨晚格蕾絲和狄克回來的時間,絕對屬于仆人們禁入的時間段,而往上三層每層都有每層的權限,其他旁支孩子的權限到她們這一層下面就結束了,能進入到這一層樓的,再往上也隻有那兩位主家的孩子。
伊芙很确定洛琳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但另外兩人不知情。
她沒有講洛琳晚上的行蹤,隻是很肯定地說道:“我可以擔保洛琳昨晚沒有時間來動手腳。”
“那就肯定是塞西爾了,”格蕾絲聳聳肩膀,神情有點煩,“是大少爺做的話那就也沒那麼難理解了,他就是那種會沒事找事的人,随便摔個東西不很正常。”
“隻是摔了個東西,沒大鬧着讓我和格蕾絲睡不着,已經算收斂的了。”狄克補充道。
伊芙又盯着一番水晶球的遺屍發了會兒呆,搖搖頭道:“隻怕事情比這個要更嚴重一點。”
如果塞西爾是想來搗亂,以他的性格,才不會隻是摔個貴重點的水晶球就收手。再怎麼樣,也起碼搗個别的亂,破壞一下此層另外幾人的睡眠狀态。
雖然也可能是他确實這麼做了,隻是累極了的格蕾絲和狄克睡着不知道而已。伊芙下意識地覺得把塞西爾想得更壞更邪惡一點,總之也不會錯。
但最壞的結果,還是要屬她們的大少爺好奇心也該死的強盛,并且使用了這個水晶球。因為那放在銀底座旁的使用說明書,雖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但伊芙還是能看出位置的變動。
她們先前是先拿的使用說明,再安置的底座,說明書的一角應該是壓在底座下的,但現在,這份手冊完好平整的放在桌上,與說明書并無壓皺關系。
塞西爾會有什麼好問的?伊芙不知道,但這家夥偏偏知道的事還真不少。
如果水晶球真的有古怪,比如能傳遞使用者的心聲,那伊芙隻好期待塞西爾表裡如一,都隻是外表漂亮的稻草腦袋,别把家族的重要時期往外傳了。
而等到上課教室時,伊芙一進門就跟塞西爾對上了眼神,随後大少爺又有些刻意地快速轉開眼睛。
完了。
伊芙心底一片清明,對這個總是不老實的大少爺第一次感到真切的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