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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的人在下午的時候到
離通知的時間還早,伊芙就被美第奇男爵催促去星艦港口候着。
旁支對主家的恭敬可見一斑。
臨出門前,伊芙的繼母、現任男爵夫人叫住了她,“伊芙,”男爵夫人皺着眉頭看自己這個總是不讨喜的繼女。
她問道:“你就這麼潦草地出去見主家的大人嗎?你的那些首飾呢?”
“……”伊芙低頭看着地闆,不吭聲。
男爵夫人并不傻,她厲聲吩咐身邊的侍女:“把伊芙的貼身女仆叫過來。”
“是,夫人。”
早上還對伊芙一臉不耐煩的灰衣婦人被男爵夫人的侍女領來了大廳,她一改在先前的拿喬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對男爵夫人行禮,露出一個谄媚的笑:“午安,我的夫人。”
“你不用對我做這些表面功夫,我問你,伊芙的那些首飾去哪了?”
“呀!”灰衣婦人露出一副驚訝極了的樣子,“伊芙小姐的首飾都是自己保管的,從不讓我們這些下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伊芙小姐把她的首飾放哪了。”
“要我說,就是她把那些小珍珠,小寶石,拿去換錢了也有可能,青春期的女孩總有一個開銷很大又不可告人的花銷,伊芙小姐,你說呢?”
“胡說八道!”
男爵夫人震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當着我的面都敢威脅你的主人,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她眼尖地看到灰衣女仆口袋裡凸出的一塊,指着那處,對身邊侍女喝道,“露絲,去把這個刁仆口袋裡的東西給我掏出來。”
侍女露絲立馬走過去,熟練地扭住灰衣婦人的手,她立馬痛得大叫起來,但露絲面不改色,徑直從她口袋裡,掏出一串品相不好的珍珠項鍊。
項鍊出現的那一刻,整個客廳都安靜下來了,連同一直在看報紙假裝不存在的美第奇男爵都錯愕地擡起頭,安娜站在母親身後不敢說話,隻有男爵夫人的胸脯猛烈地起伏着,發出憤怒的喘氣聲。
伊芙聽見她的繼母勉力用平和的聲音對她女兒說道:“安娜,帶你姐姐去你房間重新挑選一下首飾。”
“好的媽媽。”安娜像隻驚慌的小鳥,跑過來拉住她姐姐的手,一邊使眼色,一邊拽住她姐姐往房間裡走。房門關上的瞬間,伊芙聽到客廳裡有巴掌聲和女人的哭叫聲響起。
她不免覺得有幾分好笑,男爵夫人此舉或許是為了替這個即将得意的繼女出氣,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掌家的尊嚴被侵犯了。
她可以忽視自己的繼女,不給她買時興的首飾,但是決不允許下人越俎代庖,搶走繼女的東西。
安娜并不懂她母親這些舉動的深意,她隻是背對着門,很高興地打開她的首飾盒。
這個女孩的世界天真得可怕,多餘的姐姐要離家去條件更好的首都星了,而離家前一向不喜歡姐姐的母親還為姐姐出了氣,好像有冰釋前嫌的迹象,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發展。為此安娜高興得甚至可以拿出自己最喜歡的一條藍寶石項鍊,貼合在伊芙的脖頸上。
“好了,非常合适,”安娜贊歎道,“藍寶石就像姐姐的眼睛一樣美麗。”
……一般難道不是說眼睛像藍寶石一樣美麗嗎?
伊芙有些驚疑地看了她的便宜妹妹一眼,有些不确定這是因為她的文學水平原因,還是就是她字面想表達的意思。
可惜這條漂亮的藍寶石項鍊一看就價值不菲,伊芙遺憾地看了它一眼,繼母不會希望自己不識好歹地拿走她女兒首飾盒裡最寶貴的那條項鍊的。
伊芙摸了摸那顆碩大如貓眼的藍寶石,轉而拿起首飾盒裡的另一條鑲嵌了三顆細小藍寶石的項鍊,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一條項鍊太貴重了,留給你吧,安娜,”她說道,“或許我戴這條會更合适。”
而且她相信等自己去了首都,她會有能力給自己買更大、更漂亮的藍寶石。
“好吧姐姐,”安娜隻好收起自己的項鍊,“你先出去吧,我要再收拾一下我的房間,暫時我還不太敢出去見怒氣沖沖的媽媽。”
伊芙回到客廳時,先前的一片狼籍已經被收拾好了,男爵夫人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保養良好的臉上泛着發火之後的淡淡紅暈。
她在伊芙經過時,突然開口道:“所以我總不喜歡你這樣的作派,聰明得刻意就是狡詐。”
“你明明可以告訴我,女仆搶走了你的首飾,卻偏偏要用反複在我面前晃悠的反常舉動來提醒我自己發現,明明你很讨厭出現在我面前。太刻意,太狡詐了,像你這樣的女孩永遠不會讨人喜歡,如果你能像安娜一樣真誠一點,或許我們大家也不會那麼讨厭你。”
“……”
伊芙垂着眼睛,看她黑色的毫無花紋的裙擺,對男爵夫人的話甚至有幾分想笑。
這說的是什麼話?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真誠是受寵的孩子才有的特權,像伊芙這樣的孩子,想要什麼,本來隻能用那些狡詐的辦法去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