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拓跋骁沒想到她還要談條件,突出的眉骨往下一壓,氣勢霎時一變,寶劍洩寒光,帶着淩厲逼人的意味。
穿堂風從他身後襲過,将他的長發和衣擺揚起,幾分猙獰的張狂。
兩人靠得這麼近,姜從珚還能感受到他飄蕩起的衣角觸碰到了自己的手背,宛如一柄細刃輕輕刮過皮膚,激起層層戰栗。
姜從珚心如擂鼓,幾欲跳出胸膛,卻始終立在原地不躲不避。
這是一次大膽的試探,除了那夜短暫的接觸,姜從珚并不了解拓跋骁的為人和性格。
至于後世對他的描述,太極殿上的事已經幫她證實了史書不能盡信,而且男人在功業上的表現不等于他對自己妻妾時也如此。
義薄雲天的将軍可能輕賤自己的發妻,作惡無數的奸臣也可能對父母至孝至純。
所以,她想試探一下拓跋骁對自己是什麼态度,這對她後面的計劃很重要。
掌心浸出微微的濕意,她努力壓下這股緊張,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
來之前她沒想提要求,從剛剛的交談裡她發現拓跋骁對自己的容忍度比她以為的還高一點,便忍不住“得寸進尺”,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觸怒拓跋骁……
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是,拓跋骁居然答應了——
“你說!”
拓跋骁聽到她還要提要求時,确實有一瞬間不快,自他登上鮮卑王座便沒人敢這麼跟自己提要求了。她竟然還威脅他,不答應就不嫁了。
他拓跋骁看上的人,怎麼可能任由她說不嫁便不嫁。
可一對上她黑白分明又極為堅定的琉璃般的眸子時,心裡那點火氣就像兜頭潑了一盆水,一下便滅了。
他當初一眼看中她,就是因為這份不同尋常的堅韌和膽氣。
她能跟自己對峙不露怯,很好!
他好像得到一件世間奇珍,第一眼便足夠驚豔,可仔細深入探究時,卻發現其中還有驚喜,于是叫他愈發愛不釋手起來。
姜從珚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一眼,見拓跋骁臉上五官雖然淩厲,但眼神尚算得上平和,稍稍放下心來。
“第一件,你既是以正妻之禮娶我,那我要你以我們漢人的正妻之禮待我,尊重我,不能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拓跋骁聽完,倒是能理解她這個要求,她畢竟是漢人,恐怕不習慣草原文化,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可以。”拓跋骁說。
“第二件,我出嫁後,我的嫁妝歸我自己管理。”
這也不過分,拓跋骁本就沒想觊觎她的嫁妝,于是點點頭,“可以。”
“第三個條件……”姜從珚停頓了下。
“第三個條件是什麼?”
她前兩個條件于他而言都很輕易,便覺得她第三個條件也很簡單,然而,姜從珚說出口之後,卻叫拓跋骁鮮少的愣住了。
姜從珚的視線從他眼瞳往下移,落在他覆着淺須的下颌上,眨了眨眼,“我要你把胡須淨了。”
“嗯?”拓跋骁從喉間發出一聲濃濃的疑問。
他實在沒想到姜從珚最後一個條件會是這個,臉上的表情先是愣住,緊接着變成些許古怪和不解。
鮮卑族中對蓄須不蓄須并無要求,但多半是蓄的,尤其是軍中武将,蓄須之後方能更顯威嚴,而且他們也沒有心思天天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