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急需的耕地利器?好大的口氣。”曹縣令聽了禀告不以為意。
衙役彎着腰:“屬下也覺得鄉下莊稼人沒啥見識,隻是大人吩咐過,但凡有揭榜的都要禀告,小的這才……”
曹縣令一擺手:“那就帶進來看看。”
命令是一年多前下的,一開始倒也有人毛遂自薦,可惜都是拿不上台面的假把式。
次數一多曹縣令大失所望,從開始的期待到現在聽了就覺得煩。
時間久了,曹縣令早已放棄,覺得百姓愚昧,根本不懂聖人深意。
不過既然有告示在,他少不得抽出時間把人打發了。
也許該把告示摘下來,省得浪費功夫,曹縣令心想。
“曹大人要見你,進去吧。”
林漁鎮定自若的推起小闆車。
衙役好奇的看了眼,見是個普通鐵犁頭頓時失望。
又是個來碰運氣的,希望待會兒大人别發火,發火也别遷怒自己。
“你這兩個女兒不能進去,得在外頭等着。”衙役攔住兩個小姑娘。
林盼林萊心底也怕,連忙說:“爹,我們就不進去了,在外頭等你。”
“那你們站陰涼地方等,别曬着。”
林漁見她們很不自在,也沒勉強,隻是往門房手裡塞了幾個銅闆:“大哥,麻煩照看我女兒一會兒。”
“行,你去吧。”門房笑着應了。
“快走吧,别讓大人久等。”衙役催促道。
闆車沉重,上頭又壓着鐵犁頭,衙役正想着要不要搭把手,卻見林漁伸手一搬,直接将車扛過了門檻兒。
衙役忍不住贊了句:“倒是有一把子好力氣。”
可惜力氣跟改進農具是兩碼事,縣太爺可不認力氣。
衙役叮囑:“到了大人跟前老實回話,萬不可弄虛作假,否則可是要挨闆子的。”
林漁口中答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縣衙。
林盼林漁伸長脖子看着親爹遠去的背影,很是不安,幸好姐妹倆有個伴兒。
門房拿了錢,笑着招呼她們:“你倆到門後坐坐,喝口水等一等,放心,一會兒你們爹就出來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走過去坐下來,倒是沒敢喝水。
門房瞧見她們這幅拘束的樣子,很有幾分瞧不上眼。
去年這樣的人他見多了,每次不到一刻鐘就灰頭土臉的被打發出來。
“這人啊,生來是什麼就得認命,就說你們爹不好好種地,反倒是往衙門跑,浪費功夫事小,惹怒了大人挨闆子事大。”
林萊小臉一闆:“我爹才不會,他是有真本事的。”
“小丫頭,你知道啥是真本事嗎,靠嘴皮子可不算本事。”門房嘲笑道。
林盼按住要争辯的妹妹,隻說:“是不是待會兒就知道了。”
“嘿,你倆還不信。”門房翹起二郎腿,“瞧着吧,待會兒你們爹就得瘸着腿出來。”
這話讓姐妹倆面面相觑,雖然她們都相信爹沒騙人,但禁不住跟着擔心起來。
殊不知此時縣衙之内,曹縣令正在拍案叫好。
“好好好,竟然是這樣的利器,按照你方才說的,這個曲轅犁竟有諸多好處?”
林漁一一介紹:“草民将直轅改為曲轅,長轅改為短轅,并在轅頭安裝上可以自由轉悠的犁盤,大人您看,這樣一來犁架變小變輕,更方便掉頭和轉彎,即使小塊的田地也能使用。”
“而且調整之後,整個曲轅犁操作靈活,能夠最大程度的節約人力和蓄力。”
作為一地父母官,曹大人知曉農事,自然知道這話若是真的,犁地的效率定能大大提升。
他興奮的圍着鐵犁頭轉了一圈,卻看不出什麼奧妙來。
“隻是這樣小小一改,竟有這麼大的作用?”旁邊的縣丞忍不住發問。
“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你是怎麼想出來的,有沒有下過地,怎麼确定能節約人力和蓄力,若是敢說大話蒙騙大人可是要拖出去挨闆子的。”
話裡話外不大相信林漁的話,認為他就弄了個假把式,說得天花亂墜實則沒啥用。
曹縣令聽了他的話,收斂了喜色,盯着林漁道:“你可知道蒙騙本官是大罪,若敢扯謊,可是要下大牢的。”
林漁隻說:“大人若是不信,下地試一試便明了。”
什麼都沒有親眼所見來的真實。
曹縣令一聽,立刻道:“你跟我來。”
竟是帶着林漁去了後院,這邊有一塊小花園,一看平時就是精心照料的,姹紫嫣紅很是好看。
“就在這兒試。”曹縣令一擺手。
林漁看着花壇傻眼了:“大人,這……”
“方才說得好聽,怎麼動真格就推三阻四,來人,把他拖下去打闆子。”縣丞怒道。
林漁忙道:“草民并非推三阻四,隻是覺得這花直接推了實在是可惜。”
“若有利民之器,别說花草,就算是屋子推了也不可惜。”曹大人淡淡道。
林漁眉頭微動,看明白縣衙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