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上白雲飄,青翠草原與遠處的山脈連成一條線,一行人騎着馬駕着馬車行走在草原之上。馬車上立着的标杆上挂着土黃色的錦旗,錦旗上用深藍色的繡線繡了個大大的“商”字,這便是常年行走在草原的行商們的一套标識。
草原上的行商大多是陳朝人,特别是這個時節,也隻有陳朝的行商才會帶着茶葉、布匹和綢緞、日用品和糧食進入草原。至于前來的商隊為何都是高大威猛的漢子,這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帶了那麼多的貨物,确實需要更多的人護着。
“老大,前面那片是胡庫部落的範圍,咱們要不要在這裡待上幾日,将手上的貨物出一部分。”王三武擦着汗來到顧安面前問道。
“這胡庫部落是咱們去春客部落前最後一個賣貨的部落嗎?”顧安問。
王三武點頭。
顧安:“你先去前頭領隊,我一會兒告訴你答複。”顧安抓住缰繩的手調整了馬行進的方向,去往隊伍後方,找到在押隊的方虎,将這情況說明了一遍。
方虎往顧安指的方向瞧了幾眼,點頭道:“好,就按顧老大說的辦。”他們這趟是以随顧老大商隊一同來草原行商的另一隊商隊的身份一同前行的。
這樣的搭夥一起跑商的情況并不算少見,特别是像方虎他們這種對于草原番邦語和草原地理情況一知半解的新行商,都會尋找搭夥的老行商。
加上這會兒正好也是草原牧民缺物資的時候,更是陳朝的新商隊紛紛往草原跑的時候,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安跟方虎确定後,便打馬去到前面跟王三武說了,再又從前面通知到了隊伍最末。等他通知到位後,王三武所指的位置也到了。留下大部隊在這裡安營紮寨,王三武帶着顧安和方虎帶了些茶葉和布匹去往胡庫部落的聚居地。
他們離聚居地還有段距離便被部落裡的放羊犬發現了,随着幾聲狗吠,部落那邊策馬出來幾道身影,王三武幾人拉住缰繩停下前進的步伐,馬兒因吃力發出了響鼻聲。
犬吠由遠及近,也就一瞬的功夫,胡庫部落那邊七匹馬便在離他們十步處停下,為首的一位身披獸皮、頭戴氈帽的漢子高聲問道:“你們是誰,來胡庫部落做什麼?”
“我們是陳朝前來草原跑商的行商,”王三武示意坐在馬車上的顧安掀開車簾,露出了裡面的布匹和用紙包好的茶磚以及其他貨物,“我們的商隊就在前面不遠處,車裡這些是我們這趟帶來的東西……”
草原牧民多以肉為食,這裡皮毛不少,但是像茶葉、布匹和日用品這些便需要跟外來的行商換,當然,也有那武力值高的部落,不願買隻願搶的。
漢子驅馬上前,近距離看了眼馬車裡的東西。顧安見他過來,忙笑着從裡面拿出些鐵鍋、銅器舉着讓他看得更清楚些,鐵器相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驚飛了幾隻草窠裡的雲雀。王三武趁機掀開一匹綢緞,天水碧的緞面在陽光下泛起如波光般的漣漪:“您摸摸這料子,這可是雲洲老師傅用柞蠶絲染的,夏天貼在身上那可比涼水還涼快舒爽呢。”
“還是老規矩,可以賒貨吧。”漢子伸手從顧安手裡接過一個鐵鍋,低頭打量着,指節在鍋沿上輕輕敲了敲,金屬的嗡鳴聲裡帶着幾分試探。
王三武後背一僵,臉上卻堆滿了苦澀的笑容:“您說笑了,這鐵鍋可是用夷州的精鐵打造的,走這一趟草原,得磨損三輛馬車的轱辘呢。要是賒了貨,我們連回程的盤纏都湊不齊。”
漢子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鐵鍋“哐當”一聲砸在車轅上。馬匹受到驚吓,揚起前蹄,方虎驚慌地一把攥住顧安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嗓音顫抖着:“他們……他們是不是要動手?”他腰間的藥囊随着身體的顫抖而輕輕晃動,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幾個亮出彎刀的胡庫漢子,靴跟不自覺地往馬腹上貼,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轉馬頭拼命逃離。
顧安轉臉用陳朝話向方虎解釋:“他說要賒貨,還想讓我們秋季再來一趟……”顧安話還沒說完,方虎就連連搖頭,表示這絕不可能。
那漢子見此,拉着缰繩就要離開:“那我們這不買你們的東西了。”
王三武急忙出言挽留:“我們這趟帶了夷州武陵山的茶葉,還有雲洲當地産的布匹,更有……”他一項一項地報出來,那漢子的動作随着每一項的報出而頓上一頓。直到全部報完,王三武驅馬擋在了漢子的馬匹前,盡管那馬蹄被主人扯着,隻能在原地焦躁地踏步。
王三武又賠着笑說了好多好話。
漢子這才點頭說:“好,我這就去跟我們部落的人說一聲,你們……”他這話還沒說完,那邊顧安就笑着從馬車裡拿出一份褡裢,雙手舉着遞過去,漢子收下這份褡裢,腰身下彎時露出了腰間的彎刀,“……你們把位置跟我說一下。”
顧安眼睫微微一顫,視線在那彎刀上迅速掃過,沒有過多停留。
王三武見他态度有所松動,彎腰從褡裢裡拿出一包小一點的東西遞過去,“這是我們的一點點心意,我們的位置就在胡庫部落和大路交彙的靠近白水河那一處。”
安營紮寨怎麼能沒有水源呢,這白水河的源頭不知在何處,但最終彙入黑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