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顧安的回答戳中了她的心。
曹茵摸了摸臉,心中有些小糾結,她也不可能頂着這胎記一輩子,畢竟哪有女人不愛俏的,何況現在顧安時常不在家,塗抹藥物時能避開,日後呢?
顧安瞧出了曹茵眸中憂色,胳膊一伸将她摟入懷,低頭在她右眼上溫柔一親,“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這一親,親的曹茵心肝都發顫,把臉埋入顧安懷中,心下暗罵,這顧安自從去草原回來後跟那發春的大野貓似的,沒事親親蹭蹭抱抱的,好羞澀呀~
不過她喜歡!
翌日,下了一日一夜的雨終于停了,是個大晴天。曹茵約荀三娘去正陽街上的成衣鋪裡挑選衣裳。
荀三娘挺着比别人稍大的孕肚,穿行在成衣鋪子裡,東看看西瞧瞧,不甚滿意。她拉着曹茵走到一旁蹙眉小聲道:“曹娘子,這成衣鋪裡的衣裙怕是難有參加宴席能穿的吧。”不怪她懷疑,正陽街的成衣鋪離黑水客棧沒多遠,這麼些年下來,進出店鋪的人是不少,但她可沒瞧見那些有身份的婦人來選購。
“可宴會時間這麼近,我也沒法專門定制衣裙。”曹茵無奈道,“先挑一件差不離的應付下,回頭我問過徐嬷嬷後再定制更合适的。”
荀三娘見她心中有數便沒再多言,熱心地幫着一起挑選起來。
一想到曹娘子能參加都尉大人舉辦的宴會,她心情就莫名好起來,這代表顧百戶深得都尉大人的賞識,哪怕黑水城每年戰死的兵士不少,但這世道,平民百姓想要過好日子,誰又不是拼命往上爬呢。
顧百戶混的好,曹娘子就好,曹娘子好,她們這些跟曹娘子交好的人不也能跟着好?想着自己家也成了有靠山的了,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
哎呀,真是歡喜的緊。
不過這份好心情在曹茵選好了衣裳去結賬時那掌櫃的冷着臉,用袖子遮住手,恨不得離得她們老遠時,歡喜轉變成了不滿,叉腰挺着大肚子,蠻狠地瞪着掌櫃。
一旁的夥計将收疊好的衣裳遞給她們時,都是一幅小心翼翼地模樣。
出了店鋪,曹茵打算回醫藥館,卻被荀三娘拉到了客棧後院。
處于淡季的客棧的後院,連做工的人都少了不少,就在正陽街逛了這麼一會兒,荀三娘的額上全是汗水,曹茵瞧了瞧她那明顯比别人大一些的孕肚,拉住了她:“慢點,慢點走。”
荀三娘見旁邊沒得外人,喘着氣小聲問:“你昨日真給柏蘭巷的女子看診了?”
曹茵想過這消息瞞不住,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傳出來了,她擰着眉問:“醫藥館的人說的?”要真是這般,哪怕顧安想留着何三順藤摸瓜,她也不想留下此人了。
荀三娘瞪大眼,對她的後知後覺不滿道:“這還用得你們醫藥館傳出來?昨日生意不好,好多店子的夥計和掌櫃的都瞧見了那個女子去了醫藥館待了許久才出來。”
曹茵這才回答了荀三娘的問題:“嗯,看診了,她來求醫,又不是沒帶銀錢,我看診不很正常嗎?”
“你不知道柏蘭巷是妓|女巷?”想着曹娘子才來黑水城沒幾個月,不知道這些也正常,荀三娘覺得好像也理解了。
“知道,看診前何三提了嘴,”進到屋裡,曹茵扶着荀三娘坐下,“你最近胃口很不錯?”肚子大的都有些不正常。
荀三娘下意識地點頭,很快意識到剛才的話題還沒結束,“别搗亂,你可知道今日成衣鋪子那掌櫃的為何那般對你,”見曹茵搖頭,她繼續道:“那是他怕你身上沾了柏蘭巷的晦氣。”
曹茵不可思議道:“開門做生意的,有錢的顧客不接待,難道還要往外推?”
“越是開門做生意,越要講究這些,你可别不當一回事,”荀三娘将這條街上商鋪對待柏蘭巷的女子們的态度都說了,“其實,你要真想做這個生意,可以偷偷安排下人去跟那邊接觸,但面上,你得表現出跟她們沒關系的樣子。”畢竟那些女子也有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的需求,真要不做那邊的生意,也不可能。
原來并不是為了所謂的病毒感染,他們這般真是因為晦氣。
可要真覺得晦氣,那些女子又為何能活下來,又能拿出看診的銀錢呢!
沒得需求何來買賣?所以脫褲子行,穿上褲子就不認賬了?!
曹茵心中不屑,面上卻沒露出半分,好脾氣解釋:“她來醫藥館看病,也沒拖欠醫藥錢,我自是要給她醫治。至于穢氣,我家那位血腥味中,穢氣也不敢上門來!”
“你心中有數就成。”荀三娘點頭,心想着回頭要将曹娘子這話給傳出去,省得那些人胡思亂想。
這事,曹茵以為這事也就在街坊鄰居間傳一傳,沒想到午後,徐嬷嬷便坐車來了醫藥館,坐在木闆隔斷開的診療區内,徐嬷嬷讓身邊的小丫鬟去到門外候着,打量一番布置後,才道:“曹娘子這醫藥館的生意最近可還好?”
曹茵不明就以,卻還是笑着答道:“謝嬷嬷關心,醫藥館這邊接待的貴客大多是看着夫人面子而來。”
“既如此,曹娘子為何還要接診那柏蘭巷的女子?”徐嬷嬷的臉瞬間耷拉下來,就好像曹茵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般。
曹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應對荀三娘的言語放在這裡自然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