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拿上小藥鋤、背上背簍去了村南那片小坡地,這是她這一世養成的習慣,遇到解決不了的情緒時去野外、去山裡走一走,能緩解許多。
她知道阿爹阿娘說的話語是大實話,在陳朝不成親不現實,以前還能說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大不了為了躲婚住到山裡便是,但現在的她,找到了家人,也算是開啟了新的事業線,若是不婚,害得可是家人。
所以阿娘說了後,她沒多猶豫,點頭應下。
天氣越發寒冷,大早上來南坡割草的村裡人越發少了,曹茵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林子邊緣努力挖草的招娣,這幾日太忙,好似很少從武芠嘴裡聽到招娣的消息,沒想到在這遇到了,但曹茵也沒跟她打招呼,而是徑直從招娣身邊走過,去到了她的目的地,那片跟大王村相鄰的大林子。
這片林子并不小,雖然不似鐵淩村後山有豐富的藥材資源,但曹茵這趟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找藥材,隻是想要舒緩下無從發洩的無奈罷了。
曹茵離開曹家,武氏打發小女兒出去玩,餘下幾人圍坐在堂屋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
“二姐這會兒是去哪裡了?”武蘊率先問出來,二姐回來這段時間他大多住在書塾,與曹茵接觸的少,對她出門最是擔心。
“說是去南坡那邊了,”武氏揉着額角,皺着眉道:“我剛才的話語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直白。”
“沒有,娘子說的剛剛好。”最為捧場的曹承德可見不得娘子往身上攬責,“茵娘隻是一時有些緩不過來罷了,等她回來就沒事了。”要說一家人中最知曉曹茵性格的也就是他了,但是家裡其他人并不這麼認為。
“要不我也去南坡那邊,看看曹茵情況。”曹蕪問,他也就比武蘊跟曹茵熟悉點。
武氏一邊覺得曹茵是個心裡有成算的,一邊又覺得有人跟着好像更合适。
曹承德:“不用,你去了反倒顯得我們小題大作了,聽我的,茵娘沒那麼小孩子氣,咱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比如說,老三,你說你明年想下場試試?”
武蘊點頭,“前些年夫子一直壓着我沒去,怕我的成績被搶,現如今換了大人,夫子說我明年可以下場試一試。”之前的縣令大人的貪體現在方方面面,為了銀錢,将貧寒學子的成績安在富家公子身上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曹承德笑道:“這事是好事也是大事,你安心備考就是。”雖說當初送老三去書塾隻是因為不願家裡兩個孩子都走镖局這條刀口上讨生活的路,但老三能去參加科考也是個好事。
“爹娘放心,等我考上童生便能去縣學免費讀書。”武蘊想着阿爹這次被冤枉,再去福來客棧上工怕是不太可能了 ,家裡收入減少,他這個純吃飯還不幹活的難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行。”武氏也沒解釋說家裡不差他讀書的錢,阿娘說過家裡的小子可不能嬌養。
“就是我的親事,可能夫子那邊有點想法。”武蘊支支吾吾說道。
武氏瞪大眼:“什麼情況?老三你給清楚,你夫子對你的親事有什麼想法?”
武蘊将夫子之前委婉提過的事情說了,“……隻是我并不能确定夫子是不是有這個意思,前段時間二姐才回來,又遇到阿爹遇到這事,我就沒跟家裡說……”他沒有功名,家裡又住在村裡,他想過要不委婉拒絕了夫子,但那樣好像更失禮,“……我對這小娘子并沒有印象,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誤解夫子的意思,所以一直沒跟家裡說。”
“是不是的,阿娘回頭去趟書塾就知道了,”武氏沒好氣的剜了武蘊一眼,嘴裡将他念叨了一頓,“你也是了,這麼大的事情,瞞這麼久,眼見着都要成親的年紀了,半點成算都沒……”
被念叨的武蘊可不敢再這個時候說話惹阿娘,隻得閉嘴不言,等到武氏念叨完,父子三人都舒了一口氣。
“行了,老大去趟镖局跟你師傅說最近别給安排镖了,這段時日咱要相看小娘子,老三回書塾送拜帖,我打算明日過去一趟,要是那邊真有意思,桂花那邊我還得去說一聲,可别相看什麼小娘子了。”安排好兒子,武氏轉頭看向曹承德,“你送他們去縣裡,順帶去趟福來客棧和衙門,冤枉你和千兩銀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麼拖着。”把爺仨都安排妥當了。
爺仨前腳出了家門,後腳武氏也拿着針線簍子去了芸娘家,茵娘姓顧娘家是大王村的。
等到曹茵去林子裡轉一圈回到家時,就見銅鎖挂在大門上,心中舒出一口氣,她還真怕這會兒大家都在家,冷靜後再來看拿着藥鋤背簍的行為有些不妥。
坐在院子裡整理好背簍裡的野菜和宿苜草也沒見家裡人回來,曹茵拿着宿苜草去了後院,沒見到小棕,心中有數,将宿苜草晾在後院,她回到房内拿了本書坐在屋檐下看起來。
這段時日的坐診讓她意識到,書到用時方恨少,隻不過,往常很快就能看進去的醫書今日她卻一點也看不進去。
既然親事避免不了,那麼對象是誰就很重要,在鐵淩村時遇到的情況在這裡同樣面臨,特别是在老虔婆幫她免費宣傳之後,應是會有不少人願意娶她但她願意嫁嗎?
而既然準備成親了,她肯定要趕在期限内找個合适的對象成親,但朝廷的政令頒發已有一段時間,合适的男子大多都已成親,她又不願随便對付,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
捧着書,靠坐在椅子上,書一頁未翻,腦中卻将回來武義縣遇到的未婚男子全都扒拉了一遍才發現,好像除了顧安她也沒認識什麼單身男子了,又或者說,遇到的男子是不是單身她并不了解,這不就是妥妥的活該單身一輩子的節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