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趟過去大王村走的官道,行至一半顧安便不同意曹茵再相送了,他看了眼天色:“你現在回去還能天黑前到家。”
曹茵聽到他這話,點頭應下,正準備離開又被顧安喊住。
“你上回去找我是不是想讓我幫你給米鋪家大娘子搭線,給她看診?”顧安問出了他想了許久才想明白的事。
“為何這般說?”曹茵神情有些詫異,她沒想到顧安竟知曉了自己的目的。
顧安:“你來我家找我,送來驅蛇藥粉是打開用過的。”誰家送驅蛇藥粉還送用過的,除非這東西原本并未打算相送。
曹茵舔舔唇,“所以你去縣城查我行程?”
顧安見她臉上的表情說不上生氣還是不生氣,也沒隐瞞:“也不算查,去縣城時順便去了趟仁心藥鋪。”藥鋪裡的藥童對她這名臉上有胎記的女子有印象,而他詢問的也并不是病人隐私信息,藥童也沒隐瞞。
曹茵坦然道:“的确,你也知道我阿爺會醫術,阿爺治療過類似病患,但我并不能保證一定能治又或者能治好,隻是想要你幫忙引薦或者推薦下試試。”這段時日她也想過不少辦法,卻沒有一樣是好操作實施的。
顧安:“我想知道你為何想要救治她?”眼見着曹茵張嘴就想說話,他出聲道:“别哄我說你是醫者仁心,見不得病患痛苦才會如此,我不是第一日認識你。”曹茵并不是不心善,隻是按照她剛才所說,她其實沒有把握能不能治好,冒險的行為不像她平日會做的行為,所以,若沒有足以說服他的理由,他可不會信。
曹茵嘟着嘴,“我想賣參,這個病,裡面有一味主藥材便是人參,人參中,野參肯定是要比普通人參要好,東桦山的野參的品相就更好了。”
“賣參并不見得一定要治一個沒把握的病症,甚至于暴露你會醫。”顧安直接點出問題。
“我手上不止一根野參,聽說雲洲知府家娘子住進了縣衙後院,是來探親,我想通過治療米鋪娘子這事引起知府娘子的注意。”
顧安看向曹茵,“既如此,對米鋪娘子的病症你有幾分把握?”
“不好說,”曹茵搖頭,“之前我隻在仁心藥鋪匆匆一瞥,若要判定情況,需要望聞問切之後才能得知,我又不是那逞強之人,若是沒得把握,哪怕再想要賣野參也不會說自己能治。”
她這句話,顧安還是相信的,曹茵雖然懶,但是絕對不說大話,也不會胡亂承諾或者許諾。
“我可以去跟米鋪娘子說,”顧安擡頭看向天邊的晚霞,深吸一口氣,“但你得保證你會全力以赴。”他十分明白給人希望又打破希望的失落。
“那是自然,”曹茵見他同意幫忙,眼中的喜意絲毫沒有隐瞞,一幅哥倆好的口吻:“我賣得的收入分你兩成。”
顧安很想說他幫她不是為了賺銀子,但又覺得若是解釋反倒顯得不妥,匆匆别開臉,留下句“等我的消息。”便轉身騎上小黑離去。
曹茵辦下一件大事,心情很好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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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安騎着小黑進了城,去了邵家後院所在的福華巷子,走到一個後牆挂滿了爬藤植物的小門前,敲響了房門,守門的婆子見是他,領着他去了成小娘居住的小院,得到了成娘子給的十個銅闆,笑得歡天喜地的回了後院門邊。
成娘子五官秀美,上身身着青色半袖,下身穿同色系長裙,腰間系着的絲帶可見其身姿修長纖細,一點也不像是生有顧安這等好大兒的。
“我的安哥兒,昨日你才來阿娘這,今日又來,可是有何事?”成娘子倒不是不歡喜自家大兒常來,隻是她家安哥兒向來心中有成算,這般反常态的舉動,她擔心是有旁的事。
“這是我從德容巷買得的扁食,阿娘收好了。”顧安将才買來的扁食遞給了阿娘房内的丫鬟。
“絨花,你這就拿去後院小廚房用冰好生存放,明日早膳咱就吃這個。”成娘子吩咐道。
“是。”絨花聽得吩咐拿着扁食出了院門。
“安哥兒,說吧,找阿娘有何事?可是銀錢花用上不趁手了?”成娘子想來想去,覺得不管如何給銀錢怎也不會出錯,起身去床腳的小櫃裡拿銀錢,“你相看的如何了?要不你就在縣城裡也找幾個冰人,讓她們一起幫你尋覓,你不知道,這一個冰人手上的小娘子就那麼多,你又着急要成親……”
眼見着阿娘要說個沒停了,顧安不得不打斷阿娘的話:“阿娘,我這次來,是尋得一人可以治米鋪大娘子的“鬼胎”之症。”
他這話一說,成娘子動作一頓,轉頭看向顧安,“安哥兒,這事可不興開玩笑,你沒哄騙阿娘,我知道你想要阿娘給大娘子那得個好,但……”
“阿娘,你且聽我說完,咱再看要不要跟大娘子說……”顧安将怎麼跟曹茵相識以及崔德從她手中買了野參以及這一路上曹茵抖露醫術的情況都說了一遍,“……現在的情況便是,她想要賣參,卻苦于沒有門路,便想着将米鋪東家娘子治好後能搭上城裡富戶的關系,進而可以賣參。”
成娘子低頭沉思了一瞬,“她若是有野參為何不去城中藥鋪售賣?”
顧安:“她想通過這事傳出她會女醫且傳出名聲來。”曹茵的目的,他隻說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