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在村長家匆匆一見,好幾日過去,曹茵沒再見到兩位郎君。
不過,春花嫂子和青花時不時帶來他們的消息。
“今日他們跟着何三叔進山了,野參沒找到,端了一窩兔子回來,”青花興奮道,“他們還送了一隻兔子給阿爺。”
“明德是京城人士,在肅州都尉府任文職,顧安是雲洲人士,在肅州廂軍任百戶,買完野參後,他們要去雲洲省親,”春花嫂子抿嘴笑道:“那個叫明德的郎君進山惹到馬蜂,聽說被蟄的很慘,何三叔給他用了土藥。”
“他們有沒有把馬蜂房給弄回來?那東西炮制好了也是一味能祛風止痛的好藥材。”曹茵接話道,心下卻在思索,為何顧安還沒來找自己?
春花嫂子:“應是沒有,被蟄後就回來了。”
而顧安,這會兒也在糾結,什麼時候去找曹小娘子。
眼見着明德越來越急躁,這事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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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晚霞映照着大地,用完晚膳,村裡人或聚在村口的大樹下或去鄰居家的院子裡,邊乘涼邊扯着閑話家常。
隻村北的曹家安安靜靜。
顧安口袋裡放了幾顆石子,偷摸的去了後山,找到白日裡看中的那棵大樹,爬上去,右臂一揮,朝曹家那亮着燈的窗扔過去。
動作看似簡單,但若沒有一定的臂力和準頭還真做不到,畢竟距離實屬不近。
曹家院牆約兩人高,院子周圍也沒有大樹能攀爬,他也是進山好幾趟才找到這合适的位置。
曹茵正在房間内整理前段時日挖回的野參。
因為不知道這些後續将會用于何病症,所以暫時還不能炮制,隻能先存放起來,使用時根據所需要使用的藥方和藥效再來進行炮制。
當然,未炮制前的藥材能存放的時間有限,哪怕用阿爺特制的竹筒保存也最多存放兩個月,但兩個月内,她應是能将這些野參出手了吧。
“叩”
安靜的環境,石子敲擊在木窗上的聲音十分明顯,打斷了曹茵的思路。
曹茵皺了皺眉,手上動作沒停。
“叩叩。”
曹茵“噌”地站起身,拉開窗戶,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就聽見“咻”的一聲,她往邊上一躲,一個石塊穿過她之前站立的位置,掉在了地上。
曹茵弓腰從邊上關了窗戶,這次是她大意了。
舉着油燈朝地上看去,這塊差點砸到她的石塊上包裹着紙,她撿起石塊,取下紙打開。
‘卯時三刻,後山大石頭見,談野參。’
文字旁,畫着一個長狀物件和一個圓鼓鼓的黑色炭塊,另一邊應是畫的表示時間的竹竿和影子吧?雖然沒得落款,但曹茵就覺得這應該是顧安他們傳遞的消息。
曹茵抿唇一笑,回到桌旁拿起根品相上等的參,用白絹包好放進竹筒裡,這是她專門為明德準備的。
清頭縣野參三年前的市價在100-150兩之間,這次挖出來的六根野參,除了挖斷了根須那一根她打算留着外,餘下的她都打算賣掉。
沒辦法,缺錢!
阿爺在世時,對她回雲洲尋家人有一份執念,手頭有點銀子便去托镖局的人去雲洲打聽消息,最開始還好,一年也就花個幾兩銀而已,也就算了。
直到三年前那次,阿爺回來說找到她的家人了,但聽說那邊過得很不好,需要镖局送去銀錢接濟。
阿爺将這些年存的千兩銀票給了镖。
曹茵認為阿爺是被镖局騙了,雖然當時給銀錢時,他們去縣衙寫下了緣由書,若是後續對此有疑慮,可以憑此書跟镖局要錢。
但那次後,阿爺覺得幫她找到親人似是有了希望,進山采藥賺錢更勤了,不小心摔下懸崖便是在此事之後。
阿爺去世後,她拿着那張憑據去找镖局要銀子,镖局拿出雲洲的四海镖局的收款書,上面的的确确有曹家收銀錢時的簽字書,那字迹跟原身路引上的簽字一模一樣。
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般紮在曹茵心中,讓她對原主的家人僅存的好感都沒了,雖然她知道不應該在沒有任何調查前武斷做出決定。
但那是阿爺啊,對她那麼好的阿爺,就為了原主的家人存銀,就這麼沒了。
曹茵肚子裡這股子氣是怎麼也化解不了。
想着明日要早起,曹茵閉眼舒緩了下情緒,收好野參,熄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