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剪刀把自己的裙擺剪了個稀碎,幾百萬的婚紗被剪得七零八落,造型師們面面相觑,有的已經跑出去找丹尼爾了。
丹尼爾今天穿着深黑色的手工西服,她很少見他穿得如此嚴肅,他沒有打領帶,有兩顆扣子是解開的,可見他是在換衣服的時候被人匆匆叫過來的。
他頭發還沒有用發膠固定,略長的亞麻色卷發下是他俊美的眉眼,那總是帶着些冷漠的墨綠色眼睛掃過她身上的裙擺,大片的白紗已經被剪掉了。
他面部的線條有些收緊,丹尼爾平時除了嘲諷或者是需要裝模作樣的時候臉上才會有表情,平時面上不會有什麼别的波瀾,但林荷衣就是知道,他現在生氣了。
丹尼爾生氣不會對她發火,隻會把她帶到床上往死裡弄她,但很明顯,現在的場合并不适合這樣做。
他盯了她許久,然後詢問道:“為什麼剪裙子?”
“是不喜歡嗎?”
林荷衣對他一直都有些發怵,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能别開臉道:“不喜歡,好難看。”
“但當時選婚紗的時候你明明點頭了,為什麼又不喜歡了?”他真的就像一個試圖給無理取鬧的妻子講道理的丈夫:“不喜歡當時為什麼不說?”
“我說了就有用嗎?!”林荷衣突然情緒就有些上湧,聲音都變得尖刻了起來。
“你沒說怎麼知道沒用?你要是當時說不喜歡,我馬上就可以讓人給你重新設計。”
“那我說我不喜歡你,不想和你結婚,你為什麼不聽?”林荷衣冷笑:“說到底我怎麼想的你根本就不在乎,假惺惺的做什麼?讓人惡心。”
周圍的造型師們都面面相觑,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這種在婚禮前就吵架的他們還真沒怎麼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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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天哪,那套婚紗是安克斯先生設計的吧。”安妮一臉肉痛道:“價值三百萬美金呢,不喜歡也沒必要剪掉吧?”
“丹尼爾先生也太可憐了吧。”珍妮歎氣道:“你沒看到剛剛先生的眼眶都紅了。”
“換我肯定也難過死了,瑟琳娜小姐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丹尼爾先生該有多傷心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聽說瑟琳娜小姐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呢,有些時候就是會情緒不穩定的吧。”安妮望着緊閉的大門,有些擔憂似的:“不知道婚禮能不能如期舉行,看得出來丹尼爾先生真的很重視這一次婚禮呢。”
——
她卻被男人捂住了嘴,手掌陷入了她柔軟的面頰裡,她半張臉都被擋住了,隻露出了一雙流淚的黑色眼睛。
“噓。”
“寶寶難道想要她們都聽見嗎?”
林荷衣驚恐地搖了搖頭,用手去抓男人的手腕,不停往外扯,想要掙脫開來。
“我說過了,寶寶可以鬧脾氣,可以罵我。”
那雙帶着涼意的墨綠色眼睛掃過她,冷漠的讓她害怕:“但是不要說這些讓我難過的話。”
“我會發瘋的。”
——
兩個小時後,林荷衣身上換了一件拖尾亮片的露肩婚紗,之前帶她去看婚紗的時候其實是一連設計了好幾套的,最後定下了被剪壞的那一套。
她扶着丹尼爾的手臂,小腿在不停的打顫,根本站都站不起來,配套的銀色高跟鞋被丹尼爾拿在手裡,她現在穿着的是一雙平底的白色涼鞋。
臉上還挂着未幹的眼淚,化得妝有些化了,看起來可憐的要命,男人用手摸了摸她的臉蛋還有下巴:“乖一點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也舍不得讓你哭的。”
林荷衣覺得很諷刺也很可笑,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愛哭的人,來美國以後自己哭的原因絕大部分都來自于這個人。
但她現在不太敢繼續口出惡言了,她不想繼續在高頻率的震動下崩潰大哭,太難堪了。
——
丹尼爾被叫過來的時候造型還沒有準備完畢,在解決了妻子帶來的一些小麻煩之後把造型師都叫了進來,然後就離開了。
她臉上畫好的妝被卸了之後又重新畫上了,化妝師小心翼翼地問她還有什麼不滿意嗎?她什麼話都不想講,隻是麻木地點着頭,她哪敢還有什麼不滿意?
見她沒有什麼别的意見,珍妮松了一口氣,想把高跟鞋拿給她換上,卻被拒絕了:“我想去趟洗手間。”
——
她提着那長到拖地的裙擺,身後跟着兩個手裡抱着沖鋒槍的雇傭兵,兩個人身上都有一股很濃的火藥味,她走了一路,快到廁所的時候她才做好了心理建設,對他們開口道。
“你們别再跟着我了,我要進去了。”
雇傭兵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繼續望着她,她往前走了幾步,兩人又跟了上來。
“我說了别再跟着我了,我上廁所你們也要跟着上嗎?”見她發火,兩人的腳步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今天生氣為難别人的次數,比她過去十幾年加起來都多,但是她也沒有别的什麼辦法。
兩人見她走了進去,一左一右地守在廁所的門口。
丹尼爾防她防得厲害,廁所的窗戶已經被鋼筋焊住了,她想要從窗戶出去幾乎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