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裡面走一排,照片的内容就逐漸開始不堪入目了起來,熟睡的少女,不設防的平躺姿勢。
丹尼爾看着這些自己親手拍下的照片,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伸手撫摸了一下照片底下自己标注上的日期,垂下眼睑。
“不要害怕。”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林荷衣隻覺得很不安因為自從她到了美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媽媽了。
她如同一個還沒有學會飛行就被風雨擊打得脫離了母親懷抱的雀鳥,在面對這未知又殘忍的塵世時總帶着些恐懼和防備。
不論懷特叔叔不讓她去探望媽媽的理由有多麼地天衣無縫,她依舊還是覺得這背後藏匿着一種令人背脊發寒的惡意。她控制不住自己去猜忌這個看起來完美地嚴絲合縫的男人。
他真得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呢?萬一他是另一個披着人皮的魔鬼,僞裝成紳士的惡魔呢?
哪怕記憶的保護機制強迫她忘記了一些東西,但過去所遭受的傷害還是讓她在她的身體裡留下了難以消弭的反應,就像膝跳反射一樣,不知不覺,她根本無法去控制。
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神經質 ,也為自己惡毒的猜忌而感到愧疚和不安,但她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懷疑。
她知道她的多疑和敏感其實很令人讨厭,所以她完全不敢表現出來。
她其實很害怕丹尼爾,非常非常害怕。
但在今天之後她打斷不要在意繼續這樣害怕丹尼爾了。
林荷衣想到了丹尼爾今天凍紅的指關節,還有平靜有冷淡的眼神,這個人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反而處處都在遷就她。
做人哪怕不能做到湧泉相報,起碼也不能忘恩負義,她不能再這樣猜忌和懷疑丹尼爾還有懷特叔叔了。
從明天開始就好好地和他們相處吧,在閉上眼睛之前林荷衣在心裡這樣想着。
——
第二天林荷衣起了個大早,她笨拙地自己給自己穿好衣服,然後就離開了房間,她其實會做飯,而且她的手藝肯定比丹尼爾要好。
隻不過因為生病的原因,她的行動遲緩了很多。
她打開冰箱,看着裡面放着的食材,小心翼翼地把雞蛋還有火腿和吐司以及生菜拿出來,她的動作真的很小心很小心,生怕又像昨天那樣笨手笨腳的。
她把食材放在了案闆上,清洗了一下廚具,就開始煎溏心蛋,哪怕已經很小心了她還是把油濺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白嫩的皮膚上瞬間就被燙紅了一片。
她“啊”地叫了一聲,然後關了火,因為關火的動作慢了些,原本煎得很完美的糖心蛋有些糊了,她把這個糊了的溏心蛋從鍋裡弄了出來,然後開始煎第二個。
可能是因為有了第一個溏心蛋的經驗,在煎第二個的時候她就要得心應手了很多,煎成功了。
她把煎糊了的放到自己的那兩塊面包中間,把完好無損地放進另外的兩塊面包之間。
她在切火腿的時候動作很慢,但依舊差點切到手指,還好刀偏了一點,沒有讓指頭流血,不過火腿也就切得醜了一些,她把切得醜不拉幾的火腿和煎糊的溏心蛋放一塊。
把切地很完美地放到另一邊。
其實她也不算是很笨,起碼還在進步就像那些課本上晦澀難懂的知識,她背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都記不住,她就會多記幾次,然後就能夠記住了。
她不能因為自己現在的病就一直麻煩丹尼爾照顧她,人總是要學會往前走的,她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原地。
——
在她做完飯之後丹尼爾剛好從樓上下來,林荷衣其實沒怎麼見過剛睡醒的丹尼爾,因為以往丹尼爾都是在她前面醒來然後做早餐的。
她每次在餐桌上看到的都是已經完全打理好自己的丹尼爾。
剛睡醒的丹尼爾身上那種冷淡消退了一些,亞麻色的頭發被睡得亂糟糟的,身上穿着純白色的體恤和一件棕色的睡褲,這種色彩搭配起來是真的不怎麼樣。
但他身高腿長,哪怕再怎麼不修邊幅也不會給人一種油膩的感覺,反而帶着點蓬勃的少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