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麻煩其他人幫忙端過來的，在書房裡，正盯着兩份餐盤食物，發呆。今日紮花時右手手心受傷，拿不起筷子，一用力就疼。
“為何不吃？難不成，你等我親手喂你？”
語畢，趙聞笙竟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碰到手心的傷口，疼得當場驚呼出聲。
“疼！”
“你還知道疼啊，看來還不算太笨。”
“.....”
怎麼剛一坐下來吃飯就罵人，整得她一肚子火氣蹭蹭上漲。
“我...”
怼他的話還未說完，被他先打斷。
“笨蛋，你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同我告狀嗎？”
他淡淡地笑着，眉眼一抹淡淡嘲諷，語氣更是恨鐵不成鋼，心底明明心疼，卻冷靜自持着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幫她看看花刺傷口。
“呃...我沒事的，隻是幫個忙，下次不會了。”
“嗯？你還敢有下次？”
“哪敢，我就是九命貓妖我也不敢了！”
“我向你發四保證，如果下次我再倒黴，我保證第一時間告訴你，讓你開心，好不好？”
左手比劃豎起四根手指頭，放在臉頰胖，耷拉着嘴角，委委屈屈，為了吃上一口飯而賣慘。
趙聞笙強忍着笑，而心下早已軟作一團，眼前人就好比一隻難以馴服的流浪小貓，讓他無力招架，更無法抗拒。
“再說了，在您眼皮底下，我能受什麼委屈啊，我可是趙聞笙大少爺的救命恩人，誰敢給我臉色看啊，是不要狗命了啊？”
臉頰氣鼓鼓的理直氣壯，故作小人得志，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驕傲臉，故意用着柔聲安撫他，企圖讓他翻篇。
是我不想嗎，誰不想一出生就在羅馬，有錢有權有勢，直接躺平做一條鹹魚，反正我是這種人。
見他還不答應，還僵持着，她靈機一動，開口道：
“要不，我跟着大少爺您，一起改姓趙吧嘿嘿。”
而趙聞笙溫柔的神情猛然一變，笑容一頓，眼底是說不出來的情緒，是錯愕，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與她同在的未來。
“這樣，就再也沒人敢随随便便欺負我了，對不對啊！”
“哥！”
原來隻是這樣...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亦或是失落，肉眼可見的，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孤寂，眉眼落寞，這是她的錯覺？怎麼，是生氣了嗎，開玩笑開過頭了，完蛋！
眼見現場氣氛越來越尴尬，隻好硬着頭皮，繼續自說自話。
“叫爹行嘛！再不行，爺爺？我是您失散多年被拐的龜孫女！您還記得我嗎？”
趙聞笙：“.......”
怎麼叫做隻是這樣？是輩分越喊越低了，他還不滿意啊？難道他有特殊癖好，比如說：姑奶奶，大姨，姥姥，太奶奶...？！
不對，民國現在還未破四舊，還處于封建思想狀态，這攀親戚的玩笑，簡直是越級找死的節奏。
後知後覺，一聲驚呼，立馬滑跪，撓着頭，紅着臉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剛隻是同你開玩笑的，并無冒犯您...”
“笨蛋，我怎舍得...對你生氣。”
他語調溫柔，目光炙熱，眼裡盛滿的全是她的身影。
“你也說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趙家上下誰敢不給我趙聞笙一個面子。”
他目光款款，深深地看向她，一隻大手溫柔地撫摸在她頭頂墨發上，拂去她的此刻所有焦慮不安。
“嗯。”
笑意嫣然乖巧地垂頭，頻頻颔首，唯獨不敢擡頭看他，回避似的，生怕從他眼裡看出，她不需要且多餘的情感。
不習慣如此近距離，内心有些抗拒地撇開了頭，和他的手錯過，趙聞笙撲了個空，笑容頓住，收回了他的右手。
原來，眼前還是一隻已被家養，但又沒有被完全馴化的小野貓，真是，有意思得很。趙聞笙的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見的興味。
“我...”
“咕~”
一聲大聲的空腹叫，惹得趙聞笙當場噗嗤一笑。
羞恥地某人更是不得不低頭，雙掌手心疼得連筷子都拿不起，沒條件，但又想提前躺平的廢物了。
“我餓了，聞笙我能不能待會再吃。”
等他人吃飽了走開，她再像隻小狗一樣埋着頭吃飯...
“來，張嘴。”
“？”
話還未說完，一勺增添了菜和肉的白飯瓷勺，正擺在她唇邊，他堅持要給她喂飯，低頭吃了一口，饑餓的肚子，瞬間得到滿足。
“呃...謝謝！”
“真乖！”
“謝我什麼，你我不都是趙家人，何必如此客氣。”
“别，我剛剛說笑的，老趙你别當真了，我撐不住了。”
哭笑不得，她怕，怕會笑醒，哪來的便宜又有錢的哥哥，行走的大金庫。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臉滿足的模樣，他心裡跟着一甜，沒想到，這麼容易滿足，也不過如此。
隻要給她一點點甜頭，就能得到正面反饋，雖不明白其中，有一刻的隐約失落，可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帶來的不确定感。
難得天氣晴朗，陪着菀菀在趙家花園，和她一起躺在松軟的草地上，望着碧藍的天空，發呆放松，想起自己從前在昏暗的出租房裡，暗無天日的昏睡，而享受此刻，人生中難得的惬意。
“姐姐，你在想什麼？”
閉上眼睛，清風徐來，吹散鬓發，伸手撩了撩，睜開眼的是幹淨清澈的白雲藍天，難得惬意，像是回到小時候，夏天在涼席庭院吃西瓜的感覺。
“我感覺，我好像在做夢。”
“奇怪，姐姐睜着眼睛，怎麼做夢的啊？能教教菀菀嗎？姐姐~”
“哈哈哈。”
忍不住撲哧一笑，被愛撒嬌賣萌的軟妹菀菀給擊倒，太可愛了，捏了捏她白裡透紅，光滑的小臉蛋。
“羨慕你，什麼都不懂，真好。”
“不懂不就是小笨蛋，為什麼會很好呢，姐姐？”
小姑娘小小的腦袋，滿頭的疑問，摸不着頭腦。
遠處來了一陌生人，在草地上搭起來三腳架。正疑慮觀望着什麼情況之時。
“都過來拍照吧。”
趙聞笙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還是第一次見，他穿了一身裁剪得體，黑色中式馬褂長衫，眉眼俊秀，領子露出潔白的脖頸，高級的緞面絲綢質感，氣質儒雅，貴氣十足，讓人眼前一亮。
一般人照相要去照相館，而趙聞笙，直接把照相館設備和攝影師請到家裡來了，果真是大戶人家，萬萬沒想到，有錢真好啊。
為什麼當初她不穿成地主家大少爺啊，無論哪家都行，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我來者不拒！嚴重懷疑自己上輩子絕逼是個小八嘎，兩輩子都是騾馬，生來受苦。
看着一名男攝影師在鼓搗，走過去瞧瞧。三腳架的，木制的古香古色，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長方體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