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清莉回房換衣,好好安撫她入睡後,允貞一個人回去宴會廳,正打算找秋嘉算賬。剛踏入門口,就正好與她對視,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了,似幸災樂禍的模樣,簡直惡心壞了,給氣笑了。
來,她這人心善得很,從不記隔夜仇的,因為有仇她當場就報了。
擡腿朝着她的方向走過去,路過自助餐區域,聽見有人開口說話。
“Is this edible?My wife has peanut allergy.”
(這個可食用嗎?我妻子她有花生過敏症。)
一聽見英文聽力習慣條件反射的中國人,不禁好奇扭頭尋聲望去,一對衣着打扮精緻華美的外國夫婦,非富即貴,而一旁的男傭站着傻笑,不知道作何回答。
Allerg?正回憶着單詞語義時,一擡頭,秋嘉人早跑了。給我等着,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Allerg?過敏。Peanut allerg?花生過敏!
想起自己曾看過外國人吃花生過敏緻死的新聞,外國人天生體質問題,特容易花生過敏,輕則紅腫發炎,重則休克緻死,心中頓時焦慮起來。
抓住了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盯着食物直流口水,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小魚。
“小魚,我們今晚宴會主食甜點,有沒有花生?”
“湘蘭姐姐你忘了嗎,主人的食物,我們做下人一口都不能碰,除非宴會結束多餘的,主人賞給我們才能吃。”
“......”
現場有外國人花生過敏不能食用。要是出了人命,小到趙家要遭殃,大到國與國之間戰争導火索,不敢想象。
“食物并沒有花生,姐姐你也餓了?”
大大地松了口氣,否則都不知如何解釋。
“不過倒是有花生油。西式甜點用黃油。而中式甜點的桂花糕,蛋黃酥,綠豆餅,驢打滾都是用花生油。”
“.......”
為了照顧國内外衆多嘉賓口味,趙家晚宴上,中西式甜點各占半壁江山,怕是大概率要踩雷。低頭沉思,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委婉警告外國人不可食用中式點心。
現在面臨着三個(卒死)選擇:
A選項:直接開口對大使炫英文,卒。
B選項:跟趙家人說村姑的你會英文,卒。
C選項:掀桌,把全部的中式甜點都砸咯,卒。
不好意思,我選擇D:無痛猝死。
眼看着大使夫人拿起一塊綠豆餅,允貞立馬端了一塊提拉米蘇,緊随其後,故意路過夫人旁邊,假裝不小心崴了腳,把糕點奶油摔到了夫人裙擺上,緊接着綠茶上身,連連道歉。
看着他們大使夫人被她丈夫攙扶着離開時,頓時松了一口氣。
怎麼辦,不能時時刻刻守着甜點台,一個個向外國嘉賓解釋,這花生過敏不能吃吧。既然是“不能說的秘密”,不如寫下來,貼上去警示,起碼他們不瞎,有眼睛看見,總能避開吧。
于是悄然溜至二樓書房,在桌上翻找,偷偷摸摸地借用了鋼筆和紙,寫個“Peanut oil food”紙條,再準備回去把紙條放上中式甜點餐桌上,這樣外國人不會誤食過敏,真是機智如我。
剛把紙條塞進自己衣兜裡,把桌面恢複如初,拔腿就走,卻聽見身後一句:
“你好啊。”
一聲清亮爽朗的男聲從她身後響起。
腳步一頓,整個人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竟不知身後何時站着一人,無聲無息的,半點察覺都無,這人要是個殺手,恐怕她現在已經當場斃命了都。
“我...你?”
顫巍巍轉過身來,隻見眼前人,容貌俊秀,眉眼舒朗,休閑的白襯衫被他一穿起來,一身簡單清爽,又不失貴氣。
“這位小姐,不問自取視為盜喔。”
他嘴角輕揚,長身玉立,微笑着對她說道。
高情商:盜。低情商:偷。
你不如直接說我偷得了...這麼誇張?氣得口不擇言,把肚子一股腦的話全倒了出來。
“诶,你這人怎麼這樣,你說你這人這臉長得這麼好看,但說話居然又那麼難聽,真是的白長這麼俊了。”
男人雙目一怔,頗為意外,他似未預料對方竟如此直白誇贊他相貌。一開始,他原本還想調戲她的心思,卻反被她毫無意識的給“反調戲”回來,耳根漸紅,略有幾分意外,一時竟不知作何答複。
“而且,你見過偷一張紙,一點鋼筆墨水的小偷嗎?誰說我偷了,我隻是借,并非占為己有,會歸還的。反倒是你,你誰啊,怎麼鬼鬼祟祟待在這屋裡,還賊喊捉賊。”
“哈哈哈。”
男人忍不住咧開嘴,低頭噗嗤一笑。
“好吧我答應你,不告狀了。”
眼見着對方嘴角上揚,連連點頭,居然同意了。
“謝謝你,這位先生,好人有好報。”
“但,我又憑什麼幫你呢?”
“哈?”
笑容僵住,這男人,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還是俗話說得好,這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會騙人!
“你剛才也說了,我好人有好報,所以?”
他眼睛一轉,俯身沖着她狡黠一笑,似笑非笑的嘴角,像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男孩。
“那——你要如何報答我呢?”
“.......”
大哥,我給您跪了,我不過是借一下筆和紙而已,就這點破東西,你居然有臉要我回報?你還真好意思開口要。
“敲詐勒索還要我報答你?暴打你還差不多!”
“你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明白。”
這男人是長得挺好看,隻可惜腦子有億點點毛病,耳朵也是選擇性失聰的,真讓人一秒下頭,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萎了。
“麻煩這位先生能幫我保密嗎?不要告訴趙家人,尤其是大少爺。”
這畢竟是趙聞笙的個人書房,誰知道他忌不忌諱别人亂碰他東西。就怕他介意且記仇,那她以後可不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男人一臉恍然大悟,随即他嘴角浮現一抹壞笑,挑眉問道:
“喔,原來你怕你家大少爺?趙聞笙...他是個很可怕的人嗎?”
怎麼說呢,都沒見過,忙到現在,他到底長啥樣,是圓是扁都不知,更不知道趙聞笙什麼性格,是不是未經他同意,亂碰他東西的人,表面和善,背面拖下去,随便仗打八十。
沉默着沒回答,裝死中...
“你過來再好好瞧瞧,我是什麼人。”
“男人啊。”
允貞條件反射,到底嘴巴比腦子快,就直接給說出來了。和對面男人倆人大眼瞪小眼的。
空氣中沉默了一瞬,旋即爆發出大笑,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不是,實話實說,有這麼好笑嗎?還是說,他不是男人??
允貞咬着牙,欲言又止。這小汁兒腦殼有貓病,趕緊拔腿跑路吧,真怕他當場給她砍兩刀。畢竟,神經病鲨人又不犯法。
看着她跑了,男人順勢從身後伸手抓住她的手,猝不及防地把拉在他面前,俯下身來,半圈住了她,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
倆人距離之近,她甚至能聞到男子身上的柑橘清香,像雨後陽光般的清爽惬意。
“你覺得,我會是誰?”
“你是誰我不知道,或許是賊吧?”
“給你個小小提示,本人姓趙。”
“你該不會就是趙聞笙。”
“他表兄弟或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