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熹原是已經搬起凳子,聞言又放下,隻問姜芷微:“小姐,不想知道對面發生了什麼?”
幫着姜夫人做事,她也跟着妙芙這樣稱呼姜芷微。
想啊,撓心撓肺地想。
隻是那個人的事情到底是與她無關的。
“天色很暗了。”徐熹提醒她。
是了天色這麼暗,隻在牆頭露一雙眼睛看看虛實,總不會被發現吧?
她也隻是關心友鄰罷了,王峥方才在席上也出言相助了不是?
這黑燈瞎火的若是真遇見了什麼吸人精氣的鬼怪倒是不能放任她們禍害景朝棟梁才是。
姜芷微望了眼天色,推開門。
她隻是不願承王峥的情,互不相欠,才能斷的幹淨。
夜色幫襯間,又有誰會想到娴雅守禮的姜夫人會趴在牆上偷看呢?
有時候端莊也是一種保護色。
妙芙也說不出什麼阻止的大道理,隻能結結巴巴地随着她們扛着凳子走到牆邊。
都是自家院子,也不用防賊寇,是以這院子間相隔的牆并未有很高。
将圓木凳放在平整的樹根處,軟底的布鞋踏上,姜芷微雙手撫上牆頭鴉色的瓦,隻露出一雙眼睛。
夜色正濃,隔壁院子的布局與她住的無差,隻見到王峥的房門打開着,燭火應在白色紗窗上,男人面色冷峻地站在廊檐下,領口不知被哪隻夜貓撓開了,露出線條分明的肌肉來。
身着輕薄紗裙的女人,散亂着頭發,正趴在院中的石闆上嘤嘤哭泣。
幾個威武的侍衛将她團團圍住,女子顯得愈發弱小、可憐又無助,許是膽子都用在房中突襲王将軍了。
“啧。”姜芷微輕啧了聲,這人也不知攏一攏衣領,受着冷風吹也不知道會不會吹涼了肚子。
本是輕輕的一聲,卻逃不過王峥的尖耳朵。夜裡他便像隻豹子,敏捷又敏銳,不過是一眼便捉住在偷看的女人,宛如乘風而來,隻踩了倒黴樹幹一下,便跳到了牆上。
姜芷微根本來不及躲,還趴在落滿灰塵的瓦片上便被王峥捉了個正着。
他穩穩地站在牆上,冷冷地俯視着她,夜風将的他的衣袍吹得鼓起,背後是一輪新月,如同月下仙人一般。
兩方院子裡的人不約而同地注視着矮牆上的兩人。
衆目睽睽之下,姜芷微騎虎難下地有些緊張,不知怎的,腳下一滑,将要摔了。
她為了保持平衡手下意識地伸向周圍,小丫鬟在身後手忙腳亂地想扶,她眼裡映着王峥的樣子,隻想着這樣摔下倒也不會到斷胳膊斷腿的程度,隻是容易磕腦袋。
若是真磕着了,倒也好,方便裝作将什麼也記不得了。
卻是被王峥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從牆邊拉起。他的力氣很大,毫不費力地攬住了姜芷微的腰,視野變換,一瞬間變成站在高處,兩方院子裡的景象都能見得清楚。
她的小丫頭正拍着胸口、大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而王峥這邊的将士也不管方才從房間裡捉出來的女人了,隻顧着給自家将軍英雄救美的動作鼓掌。
姜芷微從王峥手心抽回自己的手,垂着眼與他一同站在矮牆上。
“多謝你。”她垂着頭小聲道。
隻是話音未落,風一吹便又有些站立不穩了,撞到王峥懷中,他又捉住了姜芷微的手。
“當心些,”他未有再松手,低頭問她,“姜夫人可是在偷看?”
未等人狡辯,王峥兀自地評價道:“非禮勿視,這樣看他人的隐私,似乎不是君子所為。”
“我...”姜芷微舔了舔唇,滿目真誠地:“我聽見有女子的聲音,那樣凄厲,想着是不是這豫州府有女鬼在的,我與将軍不過一牆之隔,若是你出什麼事,下個受害的或許就是我的院子了,防範于未然可有什麼錯處嗎?”
“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王峥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如此,我是否可以認為姜夫人在關心我?”
姜芷微輕輕吸了一口氣。
關心你可有被豔鬼纏身,還真是别具一格啊,哈哈。
她在心中幹笑。
“姜夫人一身浩然正氣,可否幫我再去探探我的床榻之上可有其他的女鬼?”王峥這話說得再正經不過了,仿佛他的床榻真是個陰風陣陣的危險之地。
他如今言笑晏晏的,可是不生氣了麼?
明明之前氣紅了眼的,重拿輕放的,莫非這就是将軍氣度?
姜芷微順着他的胸口望到王峥的臉,笑道:“王将軍那麼多充滿陽剛之氣的将士在,讓他們輪番去你錦被上坐一坐做,怕是就算有千年道行的豔鬼也不敢來冒犯了。”
盡是些老嫂子見了都覺得腰酸的健壯青年。
瞧把之前那個姑娘吓得,初夏的時候坐在地上發抖呢。
“我之前手上的傷未有上藥,”王峥忽地開口,他的眼底細看還有些冷意,“還有些木屑陷在手心裡。”
他将手掌伸到姜芷微面前,寬大又粗糙的手掌中有些許紅點點,又啞聲開口:“姜夫人,可有繡花針借我挑一挑這暗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