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外的方主任早就急得團團轉了。
他嘗試了各種方法,也沒能将門撬開。
“王師傅呢!”
孟子安早被吓破了膽,結結巴巴道:“去、去關備用電源了。”
方主任直罵:“腦子怎麼長得!誰讓你們把備用電源接上了!”
小李也是滿頭大汗,道:“這冷庫是别的地方淘汰下來的設備,早就不行了,估計是零件損壞,把門給卡住了,恐怕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把人弄出來啊!”
方主任喊:“那還等啥啊!叫消防隊啊!”
孟子安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正欲撥打電話,卻聽到一聲——
“都給我滾開。”
衆人一頓,回頭望去,隻見周慎辭正快步向這裡走來。
他面沉如水,陰森得不像話。
方主任呆住了:“周、周總?”
周慎辭沒有理會任何人,隻是對助手命令道:“動手。”
方主任一看,助手拿着的是切割炬,他一個激靈,立刻識相後退。
看着切割炬割開冷庫門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切割炬隻是他認知中很誇張的工具,對于周慎辭來說,可能來兩捆TNT也不為過。
……
楚言再次能感知到外界的時候,耳邊是嘈雜的轟鳴,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重,一直在下墜,用盡了全身力氣也隻能撐開一條眼縫。
白光刺激着她的視網膜,零星還能捕捉到幾粒火星,晃得她頭疼。
須臾之間,她感到自己被整個托起,巨大的力量對抗着地心引力,天地似乎也颠倒了。
她分辨不清周圍都是誰,隻是隐約好像聽到了男人低沉的怒吼。
“愣着幹什麼!快叫救護車!”
是周慎辭嗎?
楚言有一瞬的清醒。
随後她又自嘲起來,怎麼可能?那家夥怎麼會出現?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走馬燈嗎?
那至少也該重溫一些有意義的片段吧?怎麼臨了還想着他那惡劣的脾氣呢?
楚言仿佛被慣性驅動,明明沒有刻意,神思卻還是在飄忽。
這種熟悉又惱人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溫暖寬闊,好像還有雨後草地的味道,她下意識地往熱源湊了湊。
似有力道倏然加重,久違的安全感将她整個人包裹住,恍若隔世一般。
或許是在回避着這份曾依賴過的溫柔,也可能是緊繃的神經忽然松懈,楚言的意識再次陷入混沌。
當她又一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闆。
她覺得鼻子有點癢又有點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嗅到了濃重的酒精味兒。
這次她的聽力似乎恢複了一點兒,能聽到簾布後人們交談的聲音——
“那個冷庫老化的厲害,王師傅也不熟悉,絕對不是故意啟動備用電源的。小孟也回去寫檢查了,周總你看這事兒……”
“事情弄清楚之前停止所有項目。”
男人的聲音比冷庫裡的溫度還低。
“周總,剛才秦實化工的國化西部分區的李總來電話确認下午是否有空,他想和你談談上次那批PE的事情……”
“電話給我,我和他說。”
“好的。”
接着,是房間門開合的聲音。
周圍又恢複了安靜。
楚言又稍微緩了一會兒,便想直起身,卻發現自己正戴着氧氣面罩。
不僅如此,她的衣服也不知何時被換掉了,手上還插着輸液管,俨然一副标準病人的樣子。
這時,床簾忽地被掀開。
楚言擡眸,和方主任來了個四目相對。
方主任見了她,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
楚言微愣:“這是怎麼了?”
方主任感覺都快哭了:“你剛才昏迷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把我這血壓都幹上去了……”
他頓了頓,接着說,“王師傅不熟悉冷庫的電路,檢查的時候不小心把備用電源啟動了,就把你關裡面了。”
“剛準備喊消防隊呢,就看到周總來了……”
方主任絮絮叨叨地說着,看那樣子比她還心有餘悸。
楚言聽得出了神,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真是謝謝他了。”
她雖沒親眼看見,但剛才冷庫裡的溫度她是體會到的。
若不是周慎辭及時出手相救,她真的不一定能全須全尾地挺到救援趕到。
萬一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念念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兒,楚言渾身一凝。
她反抓住方主任的手,驚慌得聲音都變了調:“念念呢!”
“她……”
方主任還未說話,就聽房門“吱呀”一聲。
楚言下意識地偏頭看去。
隻見周慎辭推門而入,目光接觸的瞬間,他的眼底有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
他手裡拿着亮着屏幕的手機,而聽筒的另一端還能模糊的聽到說話聲。
“喂?周總?”
“李總,不好意思,”周慎辭拿起手機貼近耳畔,目光卻始終落在楚言的臉上,“下午的見面取消了,我們改日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