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過快的心率讓她有種缺氧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緩過神來。
先撐過今晚。
她這樣對自己說。
強行把快碎掉的自己拼好,她推開了安全門。
會場内還是那麼熱鬧。
雖說是學研會,但實際上就是學術交流晚宴。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人們的距離好像被拉得很近,即使叫不出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做的是什麼工作,但也能扯上兩句,甚至約下“合作”的約定。
在茫茫人群之中,楚言一眼就看到了周慎辭。
上天賜了他頂級的外貌身材,加上那超群的氣場,不管在哪都會是中心。
這時,楚言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即使我不過去也不會被發現。
但想法還未付諸于行動,袁教授就親自把她拉到了周慎辭身邊。
“哎,楚言同學,你跑哪兒去了?我和周總正聊到你呢!”
楚言有點懵,不自覺地看了周慎辭一眼。
周慎辭輕掀眼皮,視線越過衆人,隻停在楚言的臉上。
袁教授又說:“聽周總說,你現在準備開發鳗魚黏液防彈材料的項目?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幾個專家,以後有技術上或者生産上的難題可以咨詢他們……”
于是,在教授和周慎辭的引薦下,楚言把整個會場轉了個遍,也認識了很多業界大佬們。
這裡有些人是她曾經就見過的,但是當時她站在周慎辭的身側,那些人或許也不曾把她放在眼裡。
而現在,她是以工程師的身份與他們交流。
楚言很慶幸今天自己穿的是平底鞋,不然腳跟肯定要被磨紅了。
學研會在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
送走了袁教授,楚言站在禮堂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可是還沒放松多久,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周慎辭走到了她的旁邊停了下來。
他們之間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像是偶然順路的陌生人。
現時正值盛夏,而今晚恰巧沒有風,悶熱的空氣讓人的心情逐漸煩躁起來。
周慎辭低頭取了一隻煙,旋即想起了什麼,手停在半空中。
“介意嗎?”
楚言愣了半秒,才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
她不禁覺得搞笑,他周慎辭什麼時候在乎自己介不介意煙味兒了?
回想起來,她曾經無數次委婉地暗示他自己不喜歡吸二手煙,可那時的周慎辭也頂多隻是在吸煙的時候打開窗戶罷了。
如今她不在意了,他倒是假惺惺地問起來了。
“介意。”
楚言故意這樣答道。
像是在發洩那些過期的不滿。
這次周慎辭倒是挺乖,掏出煙盒,把煙又塞了回去,舉手投足之間充斥着遊刃有餘的散漫。
楚言更覺不快。
她剛要說什麼,卻突然停住了。
借着從室内透出來的光,楚言看到周慎辭凸出的指關節上有明顯的擦傷,那紅色的痕迹和冷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怪不得剛才在安全通道裡,明明撞擊牆面的聲音那麼響,可是她的手腕和背部卻并不疼。
她有些哽住,像是心中的餘火被澆滅,留下幾縷青煙萦繞,說不堵吧,又悶得慌。
“今晚都見了哪些人?”周慎辭發問。
楚言剛要移開的視線又收了回來。
接着逐一列起名單:“泰安科技的汪總、西大仿生學的楊教授,還有麒麟化工的石經理……”
周慎辭淡淡的“嗯”了一聲,道:“還不錯,至少都記住了。”
楚言翻了個白眼:“我記憶力很好的。”
周慎辭又說:“回家記得和每個交換聯系方式的人follow-up,打招呼和自我介紹不能忘。”
“哦。”楚言幹巴巴地應道。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僅是因為周慎辭今天那惱人的态度,更是她逐漸認清了他确實是在幫助自己的事實。
可她還是不懂,周慎辭為何要這樣做。
這算什麼?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周慎辭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蓦地開口:“想問我為什麼拉着你來?”
楚言擡眸。
周慎辭慢條斯理道:“你的報告和文章我都看了,想法新穎,創新性強,是具有突破性的研究。”
“但是若要将其做成産品,還有很多需要攻克的難點。”
“沒有任何産品是一個人獨立完成的。所以拓展一些你自己的人脈,并不是壞事。”
楚言聽完,愣愣地問道:“周總,你要投我的項目?”
周慎辭側睨她一眼:“專利還沒審過,就想着掏我腰包了?”
楚言:“……”
丫的,敢情是又在耍我玩?
她有點兒喘不過氣,幹脆主動結束了對話:“周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周慎辭沒有阻攔,隻是說:“我叫韓秘書送你。”
“不用。”楚言斬釘截鐵道,“我打車走。”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
大約一分鐘後,禮堂後的停車場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那是奧迪防盜系統被觸發的聲音。
哔——哔——哔——
周慎辭先是一頓,旋即就明白了什麼。
“呵。”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