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客人陸續入座,很快别墅聚集了一堆人,熙熙攘攘,個個都舉着紅酒觥籌交錯。
方錦書掃視一圈,發現這些人都身價不菲,都是富商名流,包括一些藝術圈的大拿,還有一些面生的,她認不出來,但這些人衣着不凡,渾身上下都是金錢堆砌出來的貴氣,比崔書桐身上的貴氣更甚。
等到中午,人終于到齊了,崔長年作為家族掌門人,坐在最中間的位置,身旁還留了一個空座。
方錦書步伐堅定,推着崔書桐緩緩入場,停在了崔長年身旁。
崔書桐一出場,就成了人群中的焦點,他們紛紛投來審視和可憐的眼神,曾幾何時的天之驕子,竟然變成了輪椅上的癱子。
隻有崔長年最心疼小兒子,眼裡都是父親的慈愛,還體貼地給他膝蓋蓋上了小被子。
“桐桐,外面風有點大,吹的你痛不痛?”
崔書桐拍了拍父親的手,示意他放心:“爸,我都多大了,你還拿我當小孩子呀?”
就這點小風,就算他膝蓋再脆弱,也不至于疼的死去活來。
父子親密互動,來往賓客都看在眼裡,看來即使崔書桐癱在輪椅上,依然是崔長年最喜歡的孩子,父母的愛是偉大的,怎麼可能因為兒子癱在輪椅上就不愛了呢?
崔裕景看的也有些眼紅,印象中,父親對他動辄打罵,從不曾這麼柔聲細語過。
作為不受寵的老大,他拼命想在父親面前刷存在感,将準備了許久的書法遞上前:“爸,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是書法家王老給你寫的一副賀詞。”
王沉選是書法界的大佬,一幅字千金難求,崔裕景磨了很久,又是送禮又是請客吃飯,才求來這副賀詞。
沒想到一旁的崔書桐也遞上一副卷軸:“真巧,大哥,我也給爸爸寫了一副賀詞。”
崔裕景一愣,倒是沒說什麼,畢竟讓弟弟寫賀詞這個主意,還是他想出來的。
“好好,我一個個看……”崔長年滿面紅光,兩個兒子都那麼孝順,他努力一碗水端平:“看完哥哥的,再看弟弟的。”
等他緩緩打開崔裕景的卷軸,映入眼簾的是被塗鴉的不成樣子的紙,黑壓壓一片,根本無法辨認字迹。
“這……”崔裕景明顯慌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爺子的表情也有些微妙,幸好書法隻打開了一半,趁着衆人還沒來得及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起來,崔裕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眼睜睜看着父親又拿起了崔書桐的卷軸,當衆誇獎弟弟書法寫得好,像個驕傲壞了的家長。
其他賓客也紛紛贊不絕口:“桐桐書法寫的真好!”
他隻能苦笑一聲,有什麼可失望的呢?反正從小到大,父親都是更愛弟弟的。
隻是……轉念一想,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那副書法是他請王老寫的,反複檢查過多次,怎麼會被塗鴉成那個樣子?
對面有一道視線盯着他,崔裕景擡頭一看,頓時愣住了,隻見崔書桐定定地看着他,帶着十足的挑釁意味,還帶有一絲恨意,十分奇怪的眼神。
他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書法被塗鴉該不會和桐桐有關吧?
崔裕景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他的思緒停在了這上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完全無法預料。
這時人都坐齊了,宴席正式開場,崔裕景連忙遞來話筒,攙扶父親上台講話,站在一旁主持大局。
“今日是我的七十歲生日,已邁入古稀之年,感謝各位生意夥伴、親朋好友……今日能莅臨寒舍,承蒙惦記……”
“……”
崔長年說了很多感謝的開場詞,措辭圓滑世故,合理照顧到了每位來賓的情緒,現場不斷響起熱烈的掌聲。
講話結束時,孫麗榮和趙雯命人擡出蛋糕,宴會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吹滅蠟燭後,她們将蛋糕刀遞給崔長年,壽星切了第一刀後,現場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并且伴随着生日歌的祝福,全場不約而同打拍子,唱起:“祝崔老生日快樂,祝崔老七十周歲生日快樂……”
台上氣氛熱烈,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孫麗榮和趙雯不停往下遞蛋糕,忙得不可開交。
台下,方錦書一直守在崔書桐身旁,幫他端菜,誰知他頻頻搖頭:“我不餓,你不用管我了,自己想吃什麼就去拿吧。”
她剛想退下,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書桐,我來了。”
方錦書聞聲擡起頭,這樣的場合,謝平來做什麼?
謝平像是匆匆趕來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接着,他俯低身子,在崔書桐耳邊低語:“你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
“嗯。”崔書桐淡淡點頭,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運籌帷幄。
隻有方錦書才知道,他一直緊緊攥着自己的手,微微發抖,都出汗了。
她沒有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為何,她總感覺現在的崔家,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